就这么胡思乱想,不亚于做了一场头脑风bào,他整个人更jg神了,这么下去要一夜无眠,他可不想明天顶着个熊猫眼去公司上班,老腰也受不了整晚不休息,他忽然想起夏天那里有安眠药,倒了杯水,第一次不请自入地走了进去。
窗帘没拉,有月光倾洒进来,高建峰仗着眼神好,没开灯,借着那点亮在架子上寻摸,那晚夏天拿的药瓶他还记得,是一个褐色的小瓷瓶,摸到之后倒出一片,就着水囫囵吞了下去。
随意扫一眼,一面墙的书柜装得是满满当当,这人的阅读量得多大?高建峰不由深感钦佩,顺手拿起水杯,一不小心胳膊肘碰到下面一层架子上的书,跟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
架子塞得太满,一掉就是一排。高建峰终于把灯打开,一本本捡起来,按顺序重新码好,整理的时候,忽然看见架子里层的两本书间,夹着一个眼熟的信封。
信封下方露出来的落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a大的名字和地址。
夏天和a大有什么关系?那是自己一度最向往的学校,高建峰没忍住好奇心,抽出信封,摸到里面有内容,于是取出来展开,在看清楚的那一瞬,他蓦地愣住了。
那是一张录取通知书,短短的几行字,他翻来覆去确认了三遍,最终确认这是a大生物制药系录取夏天的通知书,寄出时间则是94年8月初。
夏天不是去了h大?难道竟没有吗?
高建峰恍惚间有种错乱感,脑子里涌出当日的画面。他自己收到a大录取书的时候,夏天刚好和他在一起,似乎怕他不痛快,夏天当时只是淡淡笑了下没说多余的话。
彼时,高建峰对放弃大学已没有特别感觉,做过决定就不再去后悔,他看出夏天有些小心翼翼的,便笑问夏天是否接到h大的录取信。
“嗯,收到了。”夏天回答得十分简洁。
说这话时,夏天垂着双眼,没有看他。高建峰细细回味,自己当时什么反应来着,是觉得夏天过于敏感了,他错把夏天的“不好意思”当成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还笑着说了好些大大咧咧的玩话,如今醒悟过来,他知道夏天的反应不止是怕自己难过,更是他无法对自己说出实话。
h大是夏天顺理成章的第一选择,所有人都这样认为,高建峰自己也确认过很多回,那么这样一来,也就足以证明,夏天在报志愿的时候已经下了决心,a大只能是他的第一志愿,否则以他的分数,绝不可能会被第二志愿录取。
这件事,夏天对谁都没说,是打算和自己在a大重逢,留一个惊喜么?所以之后他寄去h大的那些信,夏天理所当然地没收到,那信上留了自己的地址,如果看到,自然也没道理再去找汪洋要。
那之后呢,夏天匆匆离开a大,远赴重洋。彼此联系上时,他曾问过夏天为什么不在国内把本科读完,毕竟h大是这个领域里最好的选择,当时夏天只说想要快些完成学业,不想把时间làng费在没完没了的读书深造上,亏他还信以为真了,此刻再想,凭a大的二流专业当然是配不上夏天的。
而除了那个原因呢,或许还因为,夏天选择a大的理由业已不复存在。
高建峰想明白了,内心不免觉得震撼,这说明什么已不言而喻,夏天半开玩笑的谈起想继续和他做同学,原来竟是当真的,真到他宁愿放弃最好的,选择退而求其次,高建峰捏着信的手微微发起抖来,那些qg愫,果然不是重逢后才萌生的!
从来四平八稳的人,心跳的节奏一时全乱了。这件y错阳差的往事,倘若夏天不说,他自己不看到,恐怕永远都没机会知道,真是迟钝到姥姥家了,生活里那些蛛丝马迹他统统体察不出,又凭什么去判断夏天对他用qg的深浅?
如是一想,心更慌了。他把录取通知书塞回信封,整理好掉落的书,再站起身,目光落在了一摞码放整齐的卡带上面。
没有标识,看上去很像他当年录给夏天的。至今还保留着吗?不过有刚才那件事垫底,保留几盘磁带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顺手拿起上面的三盘,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正睡不着了,听听自己当年的声音,想想那些推理逻辑题,或许还能平复一下心绪。
然而,他又错了,在按下py键的瞬间,耳机里传来的却是夏天的声音。
“1998年7月28号,今天是我22岁生日。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开了个party,算是庆祝一下,应该也是我过的最热闹的一次生日了。收了不少礼物,很多放在那里,有点懒得拆开。手边还是你送的那本药典,翻得都快要烂掉了,我在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礼物,如果还有更好的,那也只能等到将来,再由你亲手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