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写信这种需要在灯下无人时,清空思绪娓娓道来,讲述内心感受的私密活儿,又岂是随便对一个人就能gān得出来的!
高建峰见他没吭气,索xg自问自答说:“汪洋懒得要命,估计忙赚钱后来就没写了,回头可以一块南下找他,让他好好接待你。”
夏天没理会南下这茬,只幽幽说了句:“就跟你这人多勤快似的。”
“我?”高建峰含了一口西瓜,匆忙咽下去,“我不能算懒吧?不是一直和你保持着每周一封信的频率么?”
话是这么说,可那还不是因为我主动找你,不然怕也早断了联系,夏天想着,眼神禁不住多了点幽怨气:“那也是我先写的。”
“不是呀,”高建峰皱了下眉,“明明是我先写的。”
这人记忆错乱了,一个动辄大而化之的家伙,根本就记不住那些细节,不过这点破事夏天也不想去念叨,就是自己主动的怎么了,喜欢又不犯法,他就喜欢了,横竖不丢人。
夏天暗自笑笑,转换了一个话题问:“你之后什么打算,带着笔记本,是想找工作做回老本行?”
“不找了。”高建峰摇头说,“招几个人是真的,我打算近期注册个公司。”
顿了下,他又解释说:“做互联网,确切的说是做搜索引擎。”
99年的互联网大体还属于方兴未艾,搜索引擎更是老外一家独大,国内很多人都还没开始习惯使用,所以这点子,倒也挺有前瞻xg。
“有开公司的启动资金吗?”夏天紧接着问。
高建峰点了下头:“有,忘了和你说没说过,我大舅舅下海早,一直在南方开发房地产,现在准备往内地转移。从我上小学起,他就给我建了个留学基金,每年往里存钱,存着存着就水涨船高了,数目还挺可观的。他本来想等我上大学就把这笔钱给我,再送我出国去,没想到后来全乱了,听说我去当兵,他气得骂了我有小半年,其实他自己也是从部队转业下海的,就是纯粹跟老高不对付,老高赞成的事,他就一定要反对。”
夏天听得侧目,随即一拍大腿,“照这么说,你原来早就属于无耻的剥削阶级,亏大发了,我刚才租金要少了!”
高建峰笑着耸了耸肩:“来不及了,权当支持创业吧,我那点钱注册招人是没问题,后续完全不够用。”说着他掏出烟,用眼神试问夏天能不能抽,“得尽快去融资,展开忽悠了。”
夏天唔了声,顺手把烟灰缸从茶几下头拿上来,放到他面前:“所以这么看,你这四年过得一点都不封闭。”
“本来就不,我们能接触到的比你想象的多。”高建峰扭过头,尽量把烟往远处吐,“我舅每月还会给我寄最新的财经杂志,我其实很跟得上cháo流。”
这就是起点不一样,眼界自然也会不同,高建峰依稀还是那个天之骄子范儿。当年夏天对他说出那番“我借你钱当大学生活费”的话,并非是因为看不起他,不过是觉得他不必过早沾染上世俗功利,不必为生计去劳碌奔波——他自己是已经习惯了,但高建峰的生活,不该那样。
可他不知道,当时那几句话起了有多大作用,高建峰从最初的涩然,到沉淀下来思考,最终坚定了思路,明白自己一定要财务独立,离开家以后,他就再没管高克艰要过钱,虽然有段时间日子过得挺紧巴,以至于他连烟都戒了,不过很快好起来,他也就故态复萌,再度复吸了。
高建峰抽完一根烟,随手翻开面前的医药类杂志,“你呢,为人类健康事业在忙些什么?”
夏天回答:“正打算立项做一款生物制剂,重组人促卵泡激素。”
高建峰侧头:“哦,那……是什么?”
夏天一笑:“简单说,就是促排卵,可以用于治疗不孕不育。”
一个23岁还没到的年轻男子,眼下连自己媳妇都不知身在何处,居然已经为解决别人的生育问题而努力攻坚了,这得有多么高尚的qgcao啊!高建峰的敬佩长达有五秒,“挺酷的,应该能成功吧?”
“照着规划好的方向发展,”夏天沉吟着说,“尽量努力,希望会吧。”
高建峰不觉暗挑大指,假装环顾左右一圈,他问:“那将来,你家里会不会挂上好几面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