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恒兰停了一下,立刻又喝斥道:“你少说这些,也不过眼前让你帮衬家里,你少说那些败兴话,谁说我们徐伟、徐帅将来就没出息了?”
“可是妈,你现在,给他们的思想就不对。”徐年叹气道,“我听说前头张叔他们家,老伴有病常年吃药,张叔自己下岗后就跑出去找工作,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大儿子上大学半工半读,二儿子才十七岁,也出去打工了,你怎么不让徐伟、徐帅去?就是岳海洋,”她指了下岳海洋,“他没有父母,十六七岁就在建筑工地干苦力,因为他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能依靠的,他自己立不起来就完了。”
徐年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徐树民。
徐树民放下筷子,挠挠头,半晌叹气道:“徐年,你说的这个,我懂了,你是怕两个弟弟仗着有你们靠,自己不长进,养的废了。”
“我倒不是怕徐伟、徐帅自己废了,“徐年耸耸肩,毫不客气说道,“我是怕,您和我妈非得把他们养废了不可。”
徐树民又沉默了半晌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好办。”徐年示意了一下吕恒兰,“您和我妈,已经这个年纪了,我们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像张叔那样,一把年纪再去辛苦讨生活,肯定会照顾你们的。至于徐伟和徐帅——”她指了下吕恒兰,直截了当说道,“当着徐帅的面,您让我妈给我下个保证,我可以管徐伟和徐帅,至于怎么管,您和我妈以后不得干涉。”
“徐年,你这叫什么话,我养你这么大……”吕恒兰本能地一张嘴就想骂人,被徐树民抬手打断了。
徐树民呵斥道:“你先少说两句,我们大半辈子就混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听女儿、女婿的,能不能消停些?”
徐年道:“我照管两个弟弟,是我们姐弟之间的事情,是我疼爱两个弟弟,岳海洋愿意跟我帮衬弟弟,也是他这个姐夫的关心疼爱。不是因为爸妈让我们帮才帮,更不是爸妈要求我怎样我就得怎样帮。也得他们自己肯上进,不听话、不走正路,我照样不管。”
“但是如果你们非得要干涉,硬要我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帮娘家,你们是我爸妈,我好歹也得听。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一笔钱,至于往后怎样,就别指望我再管了。”
她耸耸肩,笑道:“反正我离得远,我不想管,就不管。谁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徐年,你这是威胁自己爸妈?你,你……”吕恒兰气结,侧头去看岳海洋,“小岳,你说说……”
“妈,”徐年打断她,撇嘴笑道:“妈,你就别叨叨他了,在这件事上,他都听我的。”
完了还认真问岳海洋:“你自己说呢?”
岳海洋又不傻,赶紧表态:“对,叔叔阿姨,家里的事情,我都听徐年的。”
吕恒兰:……噎得慌。用力喘了几口粗气。
徐树民心情复杂,唏嘘半晌,徐年则抬抬下巴问徐帅:“徐帅,你自己说呢?”
“昂?”徐帅终于被允许说话了,半大少年吞下嘴里的红烧肉,略带兴奋笑嘻嘻道,“我听我姐的。”
徐帅可太乐意了,自从徐年离开家以后,徐伟学习紧张,家里跟徐年联系最多的就是徐帅了。
熊孩子笑嘻嘻道:“反正我本来就得听我姐的,爸妈你们整天上班忙,你们又不怎么管我,从我那年摔断腿,我姐让我休学就休学,让我补课就补课,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她还那么凶,从小凶我习惯了,还管我买衣服、零花钱,我不听也不行呀。”
听听,熊孩子就是这么现实。
然而熊孩子整天补课也没见成绩多好,勉勉强强罢了,好像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
吕恒兰用力瞪了小儿子一眼,拍着胸脯,心里堵。
“爸,妈,”徐年达到目的,在父母跟前也就低调些,不敢太得瑟,装的眉眼低顺说道,“你们要是答应了,等晚上徐伟回来,我们就再跟他说一遍。”
晚上十点多钟,徐伟晚自习回来时,徐年和岳海洋已经回宾馆了。徐树民刚出院,已经按要求睡下了,吕恒兰自己关在屋里,一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
徐帅则兴奋异常地把白天“姐姐大战妈妈”的实况向徐伟转播了一变,完了问:“二哥,你说咱俩以后,是不是就划归姐和姐夫管辖了?”
“管理权转移了?”高二的徐伟听完,笑嘻嘻道,“反正我明年高考了,爸妈下岗没工资了,我还愁学费呢,姐要是能给我交学费,等我大学毕业我就不愁了。”他在徐帅头上撸了一把,切了一声嫌弃道,“那你惨了,你个笨货成绩整天上不去,考不上大学,姐那么凶,一准想法子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