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心里发酸,眼泪就忍不住了。

历经生死又见到他,活生生的,健康,年轻,她不禁悲喜交织,忍不住就想在他面前撒娇释放一下。

“哎,我说你别哭啊。”岳海洋噎了一下,有些无奈。怎么让小姑娘这一弄,他好像成了什么硬心肠的坏人了。

他顿了顿,耐着性子道:“小妹妹,我跟你说,我真得上班去了,我还得赶到县城工地呢,人家别人都住在工地,我今天本来就有点晚了,迟到要扣钱的。要不这么着,我去村里喊个人送你,行吗?”

“反正你本来就晚了,送我一下怎么了吗。”徐年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心说自家老男人心肠软,她还就不信了,今天赖不上他。

“我不敢信别人,谁知道好人坏人呀,大哥,你上一天工多少钱啊?我给你行不行,我给你双倍,就当我雇你当向导。你看我人生地不熟的,你不管我怎么行啊,你帮帮我呗。”

“不是钱的事儿,”岳海洋顿了顿,无奈暗叹,这娇滴滴的小姑娘脑子好像也不太好,迷糊蛋一个,还没有半点警惕性,对人都不懂设防。长这么漂亮,还穿这么漂亮,一看就有钱,今天得亏是遇到他了,这要是遇到村里那些个二流子……

看着小姑娘眼泪汪汪,岳海洋无奈推起自行车:“行了行了,别哭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上车我送你去,行了吧?”

徐年憋着眼泪破涕为笑。

想想自己现在十八岁的年纪,娇花一样,可别在他面前哭丑了,赶紧掏出手绢把眼泪擦擦干净,顺手还整理了一下头发,把小背包往背上一甩,二话不说就爬上他的自行车后座。

岳海洋:……这谁家的小祖宗,爹妈居然也敢让她一个人出门。

那条路还真是像徐年夸张说的那样,一路往西,上坡又下坡,农村田间的土路,也就两米宽,高高低低铺满沙砾。路北是青纱帐,比人还高的大片玉米地,挑着一个个玉米棒子,挂着红缨子。路南是梨园,梨树行间还种着低矮的农作物,主要是大豆和地瓜。

地地道道的青纱帐。

这会儿梨树还小,不太大,看样子也就是近几年栽植的,稀稀疏疏能看到小孩拳头大的青梨子,树龄小,果农也不会让它挂太多的果。

徐年记得她以前陪岳海洋回老家来,还到过这片梨园,她来的时候梨园已经很有规模了。来几次都不是时候,两人除了在老家住过几个月,其他时间一般是过年和清明节回来,他回来上坟扫墓,所以梨子没吃上,梨花倒是看上了几回,非常漂亮。

岳海洋骑车带着她,也不多话,徐年坐在车后座,看着他宽宽的肩背,很想把脑袋靠上去,可是知道这老男人的德性,她又不敢,万一把他吓跑了,或者板着脸训斥她一顿。

她悄悄地把脸贴近一些,嗅着他身上阳刚的气息,抿嘴笑笑。

眼下初秋时节,这些农作物正在成熟期,也不用怎么打理,所以一路上除了路边看见过几个割草的孩子,四周静寂无人,小风拂过玉米叶沙沙地响。

此情此境多适合腻腻歪歪约个会。

徐年忍不住心里哀怨,俩人要是已经认识熟悉了的,是否就可以抱一抱、亲一亲,聊慰一下再世重聚的相思喜悦。

徐年看着他的腰,有一种想伸出胳膊抱住他的冲动。看着他现在这样,年轻英俊,健康强壮,真好。上一世在他最后的日子里,他病得那么虚弱,发苍苍,骨嶙峋,每每让人心疼不已。

自行车一个颠簸,徐年趁机抬手扶在他腰上,放上去不由就悄悄捏了捏,硬邦邦,肌肉真结实,嘴里故意说道:“哎,大哥你慢点儿。”

软乎乎的小手放在他腰侧,带来一片异样的温热感觉,居然还捏了捏,岳海洋忍不住心神一凛,皱皱眉。

他本来骑车带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就有点拘谨矜持,结果这姑娘还这么大咧咧。

“农村路就这样。”他一刹车,大长腿撑住车子停下,转头看看她,“那个,你呀,手可别乱放,我怕痒,万一骑不稳摔着你。”

徐年讪讪把小爪子缩了回来,委屈地扁扁嘴:“路太颠了,我怕掉下去了。”

“你是不是都没怎么坐过自行车后座?”岳海洋知道自己这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已经是比较“古老”的了,车架子大且高,城里八十年代就渐渐淘汰了,现在新出的自行车都小巧轻便。

他很难忽视的那种肢体接触,看看人家小姑娘,却一脸单纯无辜。

岳海洋只好骑上车继续走人,一边叫她:“你抓住后座的铁框,就稳当了,怎么可能把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