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似乎总会回忆过往,回忆那些难忘的、尴尬的、痛苦的画面,这一生酸甜苦辣温斐都尝了个够,可只有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
十六年的牢狱时光,最让他痛苦的并不是折磨,而是孤独。
最让他在意的也不是欺骗,而是背弃。
他们是笼子里的两只小野兽,笼子一点一点地缩小,他们也不得不拿起唯一的武器伤害对方,抑或伤害自己。由相爱到仇恨,却也没有一个人过得容易。他受的伤害更重,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仇恨展逐颜。
可一切也并非展逐颜所愿,当心理折磨加诸于身的时候,是五年还是十六年,其实并没有太多差别。他知道这个人的性子,如果可以重来,他会宁愿自己替他受过。
展逐颜活着,自己自然可以无理取闹,可以颐气指使地要求讨回。可如果他也不在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会被死亡埋葬,包括那个曾经存在如今又再度重生的敢爱敢恨的温斐。
温斐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或许是因为周遭太冰冷,又或许是绝望的感觉太麻木。当半夜里他被诡异的嘶嘶声吵醒时,展逐颜已经不见了踪影,跟他一起栖身在山洞中的,是一条水桶般粗细的蟒蛇。
温斐以为骨鲽卷土重来,下意识捡起地上的刀,想将这只爬虫杀死,可在这沉沉的黑夜里,那条巨蛇的眼睛却又像极了一个人。
他长着锋利的齿,红瞳里渗出幽幽的光来。在这冰天雪地中,温斐是一块不错的食物,吞下之后足够他果腹。
兽性使他对着昔日恋人张开了嘴,可似乎是人性一直在制衡,在温斐入睡的时候,他并未对他下手。
“展逐颜?”温斐将拿到的手背到身后,试探性地用另一只手去触摸他。
他吐出危险的信子,想要将那只白皙的手咬掉,却又情不自禁地用分叉的舌尖,去轻舔他的手心。他已经不会说话了,可他还记得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