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络最后是被霍星朝拽着上了车回家的。

她还有点醉。

红通通的眼睛，冲刷过粉底和腮红留下的两道泪痕,头发也是凌乱蓬松的狗毛卷,看上去就跟刚从山贼窝里逃出来的一样。

男生牵着她的帽子走出电梯,吩咐她,

“开门。”

姜络睁着大眼睛看她，有些费劲地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天，才迟钝地“哦”了一声，然后拉开书包的拉链找钥匙。

她今天因为是出去工作的，回来的时候，带了几件样品和好几份文件回来，小包装不下,就临时在商场里买了个二十块钱打折处理的粉红色学生书包。

这会儿书包里满满当当地全部装满了衣服和文件夹,她翻啊翻,翻啊翻，还是没有找到钥匙。

找了有好一会儿吧，小姑娘困惑地抬起头，

“我的钥匙呢？”

男生用帽子把她的脑袋兜住,懒洋洋地翻了白眼,

“我是神仙么，我怎么会知道你家的钥匙在哪儿。”

她看上去好像就有些沮丧。

后来，还是霍星朝听到了她上衣里传出的丁零当啷声，叹口气，伸手往她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捡出一串钥匙,扔给她，

“去开吧。”

然后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

“我就先走了姜络，你在干什么？”

姜络迷蒙地转回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

“我，开门。”

“但是，”

小姑娘略有些苦恼，“锁好像坏了，开不开。”

“那是我家的门。”

霍星朝把她拎回到这一边，面无表情，

“你开的出来才有鬼了。”

“哦。”

姜络闷闷地应了一声，抬起头，也没去开门，只是看着门上大大的401，看啊看，突然眼泪就蓄满了眼眶。

而后大颗大颗，暴风雨一般砸下来。

砸在男生的手臂上，不痛。

……有些烫。

跟演什么即兴情景喜剧似的。

霍星朝一怔，拧眉看她，

“你怎么了？”

女生蹲下身，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还带着隐约的哭腔，

“家里没有人。”

然后过了三秒。

“我不想、不想回家。”

……

寂静的楼道，静的只能听见南方夏夜缓慢的风声，和小姑娘闷闷的啜泣。

她抬起头来，眼神看不出是清明还是微醺，但眸中分明有泪，唇角却用力扬出了一个微笑，

“好难过啊。”

她说，

“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