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听谁说的?”
“先不管我听谁说的,你先告诉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没打算干什么啊。”
顾栀眨了眨眼,很无辜,“我就是出去散步,然后就突然碰到他了。他想跟我道歉来着,我不想听,然后我就把菊花塞进他嘴巴里了。”
霍星朝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那你知道你拔下来的那朵花值多少钱吗?”
“我后来知道了嘛。”
小姑娘垂下头,叹了口气,“所以我跟他说,是君子就赔钱。他一开始说好,后来发现赔不起,居然说我讹他,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不要脸面?”
“是有点。”
“幸好我及时脱离了苦海,嫁给了你。”
她扬起脑袋,笑容甜甜,
“你就不一样了,就算我不小心摘坏了一朵花,也不用我赔,多好多贴心呀。”
男人挑挑眉,很稀奇,“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吗?”
顾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那你是要我赔吗?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要不然,等我儿子长大了,母债子偿吧。”
“你可真是个好母亲。”
总之,第二天中午,因为昨天遇见的难堪,陆书媛是再也没有心情过来陪聊天了,和母亲吵完之后就回到房间,一个人闷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而这厢,顾栀以前的同学严蓁正好过来找她,两个人坐在小亭子里叙旧。
严蓁以前是顾栀最好的闺蜜。同在皖城念书,但后来高中毕业,全家就迁去了上海,在那边住了两三年。
今年不知是何缘故又搬了回来,听到顾栀结婚的消息,一时间十分想念,就来霍家拜访她。
顾栀看了她一会儿。
昔日,在学校的时候,严蓁是人缘最好的一个。因为她脾气好,待人又大方,笑容温温柔柔的,让人觉得很亲近。
可是才没过几年,她好像就彻底变了个样。皮肤黑黄了许多,盘着古板的妇人头,衣着朴素,一握手就能感觉到粗糙的老茧。
看上去不像二十岁,反而像是三十岁的妇人。
后来渐渐聊了,才发现她这几年在上海,过的实在是不怎么好。
先是父亲因病去世,后又由继母做主嫁了个木匠,家里日子过得清贫,就算是怀着孩子,一应大小事也都要她自己亲自动手操劳。
生活的艰辛和折磨,一下子就让她从一个温柔少女,变成了黄肤糙手的妇人。
“现在物价涨得快,亭子间的租金,一月就要20元。一斤米就要6分钱,如何省?一块银元说到头,也就买4斤猪肉,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棉被也是不够,孩子如今才那么点大,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受冻,阿栀,你说,我阿爹怎么就能这样丢下我走了呢”
严蓁其实不是在哭穷。
她是真的难受。
一开始来之前,她还在心里想好了,遇见顾栀,只说好的,不说坏的。而且虽然生活清贫,但心里总有那么一股傲气,不愿意让她在好闺蜜前诉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顾栀熟悉的脸,看她叹着气,眸里含一点怜惜和关切的轻愁,严蓁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捏着帕子细细流泪。
顾栀也很难受。
曾经,严蓁是她最好的朋友,吃穿不愁,眉宇间全是天真和文静。
但如今,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在说着生活琐碎,所有话题中心不过一个字:钱。
临走的时候,顾栀递给了她几张银票,一副镯子,还有一个小金锁。看见她蹙眉,立马挡住手,表情正经,
“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豆豆的,她长这么大,我还没给过见面礼呢。明天你若有空,再来陪我说话,最好是把豆豆也带来,如果可以,就让她在我这住几天,我现在也难得出去,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严蓁握着她的手,轻叹,
“阿栀,跟你,我就不推脱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总能把日子过得舒心。有句话虽然不好听,但我还是想说,霍四少现在对你好,不代表永远对你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为自己做好打算。以后如果真的像我一样,变故横生,也有本钱能够度日。”
说实话,顾栀觉得严蓁说的很有道理。
——男人心,海底针。
霍星朝现在就让她琢磨不透,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变心,一大堆一大堆姨娘往回娶。
于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看见霍星朝走进来,眼睛顿时就变得亮亮的,眨巴眨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