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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太子没死,只是身体……废了。”

“废了?”薛筱筱还想着太子既然大难不死,那必然是男主光环起了作用,将来定能继续顺风顺水,没想到竟然废了,她想起长安说的太子伤势过重,“是……缺胳膊少腿了吗?”

裴无咎摇头,“胳膊和腿都好好的,只是中了毒,毒入肺腑,虽然人已经救活,但今后只能静养,大部分时间都得卧床休息,不能有任何操劳。”

“这……”薛筱筱红润的嘴唇张开,半天没有合拢。这还真是废了,就算她不知道皇帝每天都做什么,但绝对不可能整日里卧床休息。这样的话,太子又怎么能继承大统呢?再说,把皇位传给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人,必然使得大雍朝政不稳。

再说,薛筱筱还想到一个问题,“那太子……还能有孩子吗?”如果不能生下皇孙,这皇位就算传给了太子,将来最终还得花落别家,到时候又是一番争斗。更何况太子被裴琅所害,定然不会选裴琅的孩子来继承,偏偏裴琅又是跟太子关系最近的。

“孩子……”裴无咎摇头,“非常难,就算有了,恐怕也体质不佳。”

太子身体里的毒虽然清了,但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代。就像他一样,身体里的寒毒不消,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让小王妃受孕,那孩子必然很难保住,就算勉强生下来,也是身体不好的。

薛筱筱一边想着这复杂的情况,一边帮他擦拭着身子。

裴无咎靠在大浴桶的边缘,双臂放松地搭在浴桶两边。他的小王妃似乎非常喜欢的他的腹肌,分明别处还没擦呢,却来来回回把腹肌擦了好几遍,几乎把他压下去的火气全给擦上来了。

薛筱筱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神情和身体都起了变化,还在想着太子的事。

她不知道建昭帝会如何打算,但如果她是皇帝的话,就算知道太子是裴琅害的,也不能把裴琅怎么样,毕竟一共就两个皇子,现在废了一个,总不能把另一个也废了。非但不能追究裴琅的责任,还得咬牙咽下这口气,不能把裴琅做的坏事公之于众。

甚至于,还得废储另立,立裴琅为新的储君。

“那裴琅要当新的太子了?”薛筱筱问。

“不会这么快。”裴无咎摇头,“太子如今这个样子,就是吊着一口气,这个时候废储改立裴琅,太子非得气死不可。皇上一个是舍不得,另一个是……他不能放任裴琅做大,威胁到他自己的地位。”

如果他没有猜错,建昭帝会利用他来削弱裴琅的势力,让他和裴琅相互牵制。帝王的制衡之术,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的。

东宫。

太子三天才醒,建昭帝守了他三天,连朝政都没管,虽然中间也睡了一小会儿,但毕竟又是伤心难过又是愤恨憋闷,心神损耗巨大,见太子悠悠转醒,他的身体也撑不住了,勉强握着太子的手,安慰了一番。

之前他已经警告过众人不许将太子身体的实际情况告诉他,此时看着太子憔悴青黑的面颊,建昭帝也只能压下心中悲痛,“太子且安心养着,一切都有朕呢。”

太子昏迷三日,醒来头脑也尚未清醒,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那袭击儿臣的人——”

建昭帝截断了他的话,“这些你就别管了,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太子压下心中的疑问,“父皇看起来很是疲惫,儿臣既然醒了,父皇且去休息吧。”

建昭帝本来也撑不住了,站起身准备离开。

“父皇——”太子虚弱地唤了一声,等建昭帝扭头看来,迟疑地低声呐呐:“儿臣想、想母后了。”

他剑眉星目,本是英俊威武的长相,此时却憔悴不堪。再想到他的身体就这样毁了,年轻健康的身体成了必须卧床静养的病秧子,建昭帝心痛得几乎要吐血。

如此可怜的儿子想要见母亲,建昭帝不忍拒绝,点点头,“你就不要起身了,等会儿我让皇后来东宫看你。”

太子眼睛一亮,“多谢父皇。”

建昭帝心中又酸又涩,离开寝宫,冷冷地看了看一直陪着的裴无咎和裴琅,“你们也回吧,太子要静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随意来东宫探望。”没有他盯着,他可不放心让裴无咎和裴琅出现在裴琰的面前。

大雍朝最有权势的四个男人都在东宫,太子躺在床上,皇帝和两大亲王一起离开。

没多会儿,皇后匆忙而来,她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因为禁足而出不了冷翠宫,此时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

“我的皇儿!”皇后扑到太子床前,小心地没有碰到他,哭声哽咽:“我可怜的皇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