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当我傻的?”
第二天一早,边随开车在酒店门口等了十分钟,然后看了一眼独自上车的郑仁心。
对方莫名其妙大热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一脸无神。
“”
他朝郑仁心身后扫了眼:“姓骆的呢?”
“走了。”郑仁心嗓音有点哑。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太阳像捂着一层云絮,闷闷的没什么光彩,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边随看他一脸淡漠,想问几句又没开口,最后干脆开车不说话。
车开到一般,城市的风景慢慢褪下去,周围变的有些空旷,车后座传来淡淡的风铃草香气,两束花安静的躺着。
郑仁心突然说:“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什么都有人给我兜着。”
边随看他一眼:“这种事我妈在也兜不住。”
“不一样。”
车里安静半晌,郑仁心低着头说:“心里觉得踏实,她总能把爸哄的很开心,而且她在的话,一定会理解我。”
“老头子听不进去我的话,但她说的一定行。”
他像是自言自语:“小随,我有时候觉得,她走了,连你都长的好快,就只有我还跟原来差不多。”
边随过了一会儿说:“不是挺好吗,说明都宠着你。”
郑仁心怔了一下。
他确实是被郑忠霖宠大的,虽然后来母亲去世,但长姐如母,郑随宁几乎没有让他感觉到失去母亲的难过,一路读书上学没有任何意外差池,连谈恋爱也是被放在手心里。
车停在墓园的西南停车场,边随说:“生来有个好环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多人想有个好家庭都很难。所以以后少跟别人发脾气,尤其是对你帅气的外甥。”
“快滚。”
郑仁心解开安全带,两个人又买了几束百合,走到园中的时候,远远可以看见郑随宁的地界已经站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郑仁心昨天见过,就是在机场接边随的平叔,另一位他在边随出国前见过,身高挺拔,发丝梳的一丝不苟,精神矍铄。
是边随的父亲。
他们像是已经呆了一阵,正要走。侧首看到这边的来人,又停下步子。
长满地的嫩绿爬了大半个园子,这里风景很好,到处都冒着春意,边随和郑仁心过去放下花,已经许久没见的父子似乎有些陌生和生疏。
先开口的是站在一旁的平叔:“小随,晚上回家吃个饭吧。”
边随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身后的男人开了口:“你阿姨不在,你也不小了,聊一下以后的事情。”
边随蹲在花前,语气漫不经心:“不用了,我现在挺好。”
“天天打游戏开个破公司就叫好?”
后面人的声音很平淡,并没什么起伏,但言语间可以感觉到这其中的不满情绪:“将来能有什么用?”
边随:“还挺有的。”
被云遮住的昼日露出一点淡黄的尾光,干闷的空气终于遮掩不住湿意,几滴轻飘飘的雨落下来,扯出一个要变天的口子。
边褚毅看着这个许久没见的儿子,修养使然,他一直是不紧不慢的问话,就像处理工作一样。
“有什么用?”
边随和他截然相反,开玩笑一样,语气很散漫:“拯救落水小孩算不算?特别可爱的那种小孩。”
“胡闹!”
边褚毅站在平叔刚撑开的伞下,看了眼表后丢下一句:“虽然当初耽误了,但现在开始学也不晚,你要还想有出息走正道,就给你平叔打电话,我安排。”说完驱车离开了墓园。
雨已经越落越大,空气中都是嘈杂的雨声,但边随却觉得周围安静了不少,他跟郑仁心一起这里站了一会儿,郑仁心先是絮叨了好一阵,等嘴说干了,才开始站起来往外走,从兜里摸了一根烟。
他靠在园外的栅栏上,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外甥。
里面青年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边随低着头,发梢被雨滴打的有些趴下来,依然不影响那张和母亲很相似的脸,俊逸又帅气。
两个人一共叨扰了郑随宁两个小时,买了好些花和点心补上。回去的路上郑仁心一连打了两个喷嚏,边随躲的离他远了些。
“至于这么嫌弃你舅舅吗!我都要没人要了!”郑仁心狼狈着喊。
“真不行,我可不能感冒,回去还有大事。”边随嘴角扬起来一点,连带着颊侧没擦干的雨滴也掉下来。
郑仁心没好气的看着他,叹了口气靠回椅子上,好像经过刚才的絮叨,又重新认命:“相亲的事被骆子骞知道了,晚上要是老爷子给你打电话问我在哪,你最好别接。”
边随挑眉:“我还以为你要去见呢。”
“去什么去!”郑仁心把车里空调风又打高了一点:“好不容易要感冒了,我不得利用一下先去哄哄人。”
“那你小心别病死了。”
边随开着雨刮器,看他那一脸生怕不发烧的样儿,说:“我突然觉得姓骆的也挺可怜,碰上你这么个戏多又作的。”
郑仁心对他翻白眼:“对对对,就小顾单纯。”
两个人互相揶揄了一阵,郑仁心突然正经说:“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其实当初的事也不能全怪你爸,他也是为你好,只不过不知道会弄成那样。你当时听不进去,现在总能好好想想。”
“而且你也不能指望他跟你一样,你一辈子一个妈他也一辈子当光棍,结婚是迟早的,他其实对我姐挺好的。”
郑仁心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觉得边随在这方面有点过不去,想了想又说:“而且以后你总得带人小顾回家不是,还是趁早修复修复关系,别到时候弄的太难看,吓到你单纯的小宝贝。”
这句话倒像是提醒了边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