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没有看这个过程。全程他关注的只有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那股奇怪的被卷入漩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从前究竟为何会来到这片残酷血腥的异国土地。这里的生存法则是如此怪诞。明明前一秒在装饰精美的豪宅里大家还是文明社会的上流精英子弟,可眨眼,看看周围这群冷漠和瑟缩的人,对老诶雷拉的处境毫不在意,又退化成了嗜血和崇尚物竞天择的野蛮人。仿佛那文明的外表不过是他们好看的透明皮囊,耀眼却毫无实质作用,遮挡不住也无需遮挡他们内心的原始面貌。
艾丽莎?费尔南德斯的脸上仅仅闪过片刻的嫌恶。丝毫看不出半小时前她还和老诶雷拉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明玦紧抿着双唇。面上又恢复了那种空白的神情——也可能不是空白,只是秦离看不懂的晦涩。那晦涩如同寒冬里的冰锥。光是瞧上一眼,便觉得冰冷刺骨。
而塞巴斯蒂安作为整场血腥酷刑的指挥官,眼里看不见心狠手辣之人惯有的嗜血残忍。不论是看刚才那个刺客,还是老诶雷拉,他都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除了想赶紧处理干净、恢复整洁以外,别无他想。
秦离太阳穴附近的刺痛感越来越密集。恍惚之间,他眼前又出现了幻觉:他看到有人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向幽暗纵深的走廊那头走去,军靴踏着锃亮的大理石地,发出摄人心魄的哒哒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无尽回响。有人在痛苦地尖叫呻吟,披风的主人却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直到来到走廊的尽头,一扇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他看见了一室的血腥和已经称不得上是人的血肉模糊的一团。
秦离的呼吸变得滞重起来,险些没有提上一口气。
他反感自己所看到的幻觉,一心只想逃离那片血腥。可回到现实里,空气中愈发浓重的血腥味却没有放过他。
他看着老诶雷拉手下的那张白色桌布,染上了蜿蜒的血色痕迹,纹路美得诡异。
明玦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人。
连秦离自己都没注意到右手上的伤口因他手指甲的深深嵌入变得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