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不光是模样相似,你与我的脾气也有三分相似。”

白羽忍不住把目光落在清朗上尊面上,眉眼鼻唇并无太多相似,那股深入骨髓的艳丽却是一脉相承的,浓烈得根本化不开。

原来紫胤帝尊也曾与清朗上尊这般亲近?白羽向后退了一步。

“要不是你那时冒犯了我,我真会对你好一些。”清朗上尊轻慢地叹了口气,仿佛他当真觉得十分遗憾一般,“毕竟严格说起来,你也算我半个儿子。”

“我可不敢高攀清朗上尊。”白羽咬着嘴唇冷笑了,“您是说一不二的上界修士,说毁了小千世界炼丹都能下手,怎么可能和我这个卑贱的器灵是一路人?”

清朗上尊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半点也不在意白羽的冒犯,“当初紫胤造这尊融天纳地鼎的时候,本来是抱着与我和好讨我欢心的打算,所以他把天君捏得像他,你捏得像我。”

“可我已经心冷了,我对他的话半点不信,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清朗上尊的眼睛直盯着融天纳地鼎上飘出的细小烟雾,仿佛他也有了些惆怅。

真是奇怪啊,一个心冷如铁名声极坏,又那么多风流韵事的上尊,竟然会为了千百年前的一位故人而心生惆怅。

白羽完全猜不透,他甚至不想再猜。他唯有紧紧握住身后齐佑天的手,方能从中获取到一些微薄的勇气,面对压力太大的清朗上尊也能毫不低头的勇气。

即便觉察到白羽的动作,清朗上尊也没当回事。他重新坐在了地上,把一根白得发亮的手指放在烟雾上撩了撩,又转头问:“想听个故事么?”

“上尊的邀请,可曾给人回绝的余地?”白羽讥讽地笑。

“小器灵,你脾气真差劲,连低头服软都不会?”清朗上尊无所谓地一挑眉毛,眼角眉梢皆是魅惑之意,更像是说情话而非威胁人,“你的模样被捏得像我,脾气可与紫胤像了个十成十,真不讨人喜欢。”

纵然白羽被那股莫名压力压迫得呼吸困难,清朗上尊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他含笑注视白羽的挣扎与不屈,像是神祇偶然把目光投注在人间就为了打发时间。

清朗上尊往前倾了倾身子,笑着问:“反正你我都需要拖延时间,还不如默契一些糊弄过去,岂不更好?”

白羽心里立时咯噔一下,他一瞬间想到太多太多事情,是天君那边泄了密,亦或是余浩邈当真不可信?

那种感觉太沮丧,好像你自己孤身一人置身于荒岛之上,四周皆是海水浩渺,你躲不开也逃不了,唯有故步自封就那么缓慢地死去。

“瞧瞧,我一句话就把你吓得够呛。”清朗上尊伸出的手够到了白羽的脸,格外轻柔地替他擦拭了额头。

双方距离贴得太近,白羽嗅到了清朗上尊身上熟悉的香气,妩媚风流余香缠绵,和云芙上仙的香是同一种。

白羽想要躲开,清朗上尊却不容拒绝地捧着他的脸,嗤地一声笑了,“真好玩,我为何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趣呢?”

身后的齐佑天愤怒了,他攥着白羽的手指不自觉松开,一股剑意破开重围顺势就长,直冲着清朗上尊而去。

“还不到你出场的时候,你就安静一会吧。”清朗上尊如此命令,奇异的是,齐佑天当真乖乖听话了。

青年剑修收敛剑意重新坐下,就连投来的目光也是平静宁和的,半点杀气都没有。

这不对劲,白羽心想。他想转过头去,可清朗上尊不许他如此,笑吟吟捏着他的下巴赞许道:“好一张脸,紫胤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如果我和他有儿子的话,多半一个像你一个像天君。”

感慨过后,清朗上尊终于放开了白羽。白羽赶快扭头去看齐佑天,青年剑修垂首而坐眼睫下垂,像把收进鞘里的剑。

齐佑天,白羽轻声唤。齐佑天眼睫眨动一下,仿佛就是回应。

不对劲,太离谱了。白羽又伸手摸齐佑天的脸,还没够到清朗上尊就悠悠开口了,“该从哪开始说呢?很久以前,大概三四千年前吧,有一对小门派出身的师兄弟,天分都挺高,感情也挺好。”

“然而上界这个地方嘛,比你们下界残酷多了。谁厉害谁说话,哪怕当街杀人都无人敢说。所以并非大门派出身,背后又无师长看顾的师兄弟俩,活得战战兢兢很是辛苦,他们俩唯有相依为命,才能勉强活下去。”

“师兄就是紫胤,师弟就是我。”清朗上尊补充了一句,他眼睛盯着融天纳地鼎鼎口飘浮晃动的白烟,又接着往下讲,“那时候紫胤还挺有人情味,他觉得自己身为师兄就该照看师弟,所以有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抢先干,师弟对他也是感激不尽,暗自决定以后也要护着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