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足发软,轰然跌坐在地。
怎么是她呢?那满口胡言、谎称是城西小乞丐的家伙,怎么会是她!
可转念一想,小鹦鹉的种种回答,摆明针对他的活动范围,还毫不生分地指使他剥坚果,可见私下对他的身份和脾性极为了解!
不不不,他不该纠前因后果,考究来龙去脉,得先把昭雪余家冤案的恩人、表弟的心上人、未来的太子妃给救回来!
“殿下!催吐!”余晞临浑身乏力,人已没法站起,只能以双手匍匐而前,哑着嗓子嘶吼,“用绿豆汤灌下去!能灌多少灌多少!御医官……先施针走手太阴肺经,再催足阳明胃经和手少阴心经各穴!快啊!”
夏暄正沉浸在晴容无半分起色的绝望中,记起表哥略懂医术,听他语气迫切,不及细想,吩咐医官照办。
余晞临艰难爬至房中央:“殿下……抱着她,别让她躺平,也别让她太冷!”
夏暄浑浑噩噩如陷于迷梦,照他提醒而为,把晴容固于胸前,柔声细语唤她的名儿。
医官们虽对这治疗方法存疑,但忙碌近大半时辰,眼看九公主状态无一丝好转,反而愈发衰弱,唯有死马当活马医。
一通忙碌后,晴容在连番针扎和灌药后,吐出两大口黑血。
苍白容颜隐约有回润之色,气息稍有稳定,奈何无一丁点醒觉的趋向。
夏暄颓然搂住冷软的妻,如石化般僵坐于床头。
雅致卧房明明是最熟悉、最温暖的地方,忽而成了修罗地狱,无时无刻不在撕裂他的体肤,剥离他的脏腑。
上苍在跟他开玩笑吗?
让他在心臆空荡寥落时遇上她,由她的柔润与聪慧填满心扉;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而后因她变得更勇敢坚毅……
给足了人世间最美满的希望,再硬生生夺回?
医官轮流号脉,焦头烂额,神情复杂得无法言喻。
人所共知,九公主抵京大半年,咳喘缠身,体虚气弱,五脏六腑根本有损;现今莫名服下猛烈奇毒,只怕……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
余晞临抬目见众人表情,心知大错已铸,无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