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者年约四十出头,侧脸秀气,苍白无血色,睡得深沉。
——这位便是魏王的生母?
据称,昔日的宁妃与惠帝青梅竹马,入宫后育有四皇子和六皇子,想必恩宠不亚于其他嫔妃。
娘家人获罪,失爱于皇帝,幼子夭折,长子十五年未再相见,幽居深宫冷院,该堆叠了多少苦楚!
残酷,无情,憔悴,冷落……天子脚下的臣民大多向往后宫嫔妃们无上荣宠尊耀和奢华富贵,大抵猜不到那些鲜为人知的苦楚凄凉吧?
晴容忽觉灼热之心渐渐凉透,曾于心底偷偷燃起的野望,因眼前凄清而摇晃,乃至熄灭。
她从不希望放下身段,与人争宠邀恩。
某些遥不可及的梦,该醒了。
单凭这一匆忙转悠,她没法确认宁贵人和三年半前的东宫惨案是否有关联。
但悲悯怜惜之情不经意间翻腾而至,促使她落荒而逃,以免惊扰这可怜妇人的好梦。
飞离景西三所,晴容没作逗留,既不愿跑去行馆被妙妙叼走,又不愿到东府去窥探那个暗戳戳肖想她的坏蛋,决意返回翰林画院,寻个安全角落,静心等待梦醒。
然则辛辛苦苦穿过大片宫殿,好不容易找了棵树喘口气,不远处缓步走来两人,以低沉嗓音悄声交谈。
晴容只道是宫门外的巡防侍卫,未予理会,埋头整理羽毛,
“您掩人耳目提前回京,不怕东窗事发,再触犯圣怒?”
男子声音暗藏沙哑,听起来……略耳熟?
另一人语含薄愠:“我千里迢迢而来,只见你一人,你不抖出去,有谁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