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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暄撩袍坐于圈椅, 目视空无一物的几案, 歉然道:“匆忙请九公主过来, 无茶无酒, 怠慢了,请不必拘礼。”

晴容依然沉浸在“前太子被活活掐死”的震撼中,勉为其难挤出一丝强笑, 缓缓坐到他下首。

四目相对,往日的柔暖暗涌数尽化作唏嘘感慨。

“殿下,小九该如何为您效劳?”晴容努力敛定神思, 小声询问。

夏暄轻搓两额:“九公主对京城余氏一族,可有了解?”

晴容如实作答——自幼成长深山,一度听闻大宣望族余氏覆灭,别的一无所知。而余家叔侄或天真或深沉,既不透露身世,也未谈及旧事。外加京中避而不谈,她连‘道听途说’的机会也无。

夏暄眸光投向窗外飘飞风絮,叹道:“我大宣当朝六大望族,齐、林、余、陆、徐、蓝,各有所长。余氏因军功显赫,大舅舅讳名弈成,官职大都督;二舅舅青年时战死沙场,追封为护国将军,备受尊崇;小舅舅……名目成,曾是陛下的伴读,更是誉满京华的奇才。”

晴容一怔:“是……余叔?”

“不错,”夏暄涩然苦笑,“他年少英才,俊朗不凡,十五岁在科考中夺魁,进入工部任职,改良过无数兵器、战车、马车,为工匠绘制精密图纸,极得先帝宠信。后于一场劫难中,他奋不顾身护驾,替尚未继位的陛下挡了一箭,毒发后高烧多日,才得了痴傻之症。”

晴容忆起余叔糖不离手、一声声唤她“小晴容”、纯真如孩童的憨厚情态,哪里会想到,他竟曾是出类拔萃之人?

念及他所受磨难,她鼻子发酸,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夏暄续道:“先帝感念他忠诚,特赐丹书铁券及良田宅院。京城中人皆知他心智不全的因由,既崇敬也抱憾,没人敢嘲笑他。我运气不好,未赶上他风华最盛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