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所至,梦中雅洁庭院、错落花树跃然纸上,如有万千晴光潋滟;反复思量,又往花林深处添加一古朴石案,和一名素衣画师。
她固然记得他的朗目疏眉、挺鼻薄唇,却无着墨细化的胆量,最终选择在似与不似之间描绘其神采气韵,为留住卧病岁月偶然窥见的清新。
幽幽其院,美人在望;皓如圭璧,颀长修扬。
···
浮思抵不过汹涌睡意,晴容闭上倦目没多久,隐约觉察空气中的花香愈发浓烈,细碎虫鸣变得响亮,就连夜风拂身的感觉亦无比真切。
她迷迷糊糊,心道:哪来的风?行馆塌了?
谨慎半睁眼,惊觉脑袋不知何故扭向后方,且正以单足姿势站立在高处!
又做梦了?再度变成鸟?
鉴于白日梦中从树枝上坠落的真实感太过可怕,这次她平缓、僵硬地转头,慢吞吞、悄咪咪地放下缩起的脚,下意识低头,只看见羽毛蓬松、胖嘟嘟的……胸?
她呆呆地抓牢粗枝,尚未想好如何适应这个古怪且逼真的梦,依稀捕捉到远处飘来一轻且醇的男嗓。
“窗课不写,跟着本……我溜达做什么?”
严肃中渗透着无奈,又明显夹杂了几丝宠溺,嗓音如幽谷风清,颇为耳熟。
晴容极目四顾,不见人影,唯有夜幕低垂,春林疏落,寺庙檐角,宝铃晃动,融于一片黑白世界之内。
好一阵过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现身于林间小道。
蹦蹦跳跳的总角孩童未满十岁,脸蛋清秀,手里拿着一包豆子,边走边撒边张望;另一人素白长袍,二十岁上下,容颜俊雅,仪姿挺秀,正是她午间所梦、适才所绘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