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相继沦陷的过程中,无数堵隔离墙接连升起。
当通风系统不再相连,它们将是阻断兽群扩散的最强屏障。
可那些与来势汹汹的兽潮一同被困于隔离墙中的人类,会在无助与绝望之中被异兽所吞食,亦或是成为下一个被感染的变异者。
基地生物学家曾经说过,人类无论是被异兽吞食,还是遭受感染变异,都会产生一次人类科学至今无法解释缘由的基因融合。
那些在全新生态中诞生的异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染力,它们的基因就像是一种恶性病毒,能够破坏一切原本有序的生理结构,并以一种近乎无序的方式进行重组,在保持一定原有特征的情况下,进化成全新的物种。
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它们猎食地面生物,也被地面生物猎食。
它们无论吃或被吃,都在不断地相互融合与进化,就像是“创世神”手中的一捧尘泥,抟土为型,亦可千变万化。
地面大灾难爆发至今已有五十多年,旧世界的大多生物早在漫长岁月中被融合成了千奇百怪的异兽。
人类基地努力搜集异兽样本,反复进行与异兽相关的活体实验,无数次尝试编纂异兽的种类图鉴,却发现人类对异兽研究速度,远远比不上异兽相互融合进化的速度。
它们的变化太莫测了,就算是同一只异兽散播出来的感染源,只面向同一类受感物种,也有不小的可能异变出多个种类的异兽。
正因如此,有学者悲观地认为,如果基因的融合与变异真的没有规律,那么人类将永远无法了解异兽,更别提战胜异兽。
而发表这种言论的学者,在不久后便以煽动罪被判以终身□□。
基地始终坚信人类会有光明的未来。
但与此同时,确实也对不断恶化的地面生态束手无策。
如今的外城,就像是异变生态的温床。
只要给它们足够的时间,它们就能孕育出越来越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不可名状的未知恐惧。
真到了那一刻,外城的隔离墙,能拦它们几时?主城的防御工事,又能拦它们几时?
如果只是为了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希望,就去阻止基地对外城自毁程序的启动,那么后续基地为此付出的每一分代价,都将是他们几人赔上性命也无法承担的。
“我们不能这么做。”柴悦宁沉声说着,抬眼望向窗外,叹了一口长气。
人类基地,不能沦陷于兽群。
人类文明,不该葬送在地底。
基地的决定,建立在人类整体利益之上。
在人类文明的存续面前,个人的性命,根本微不足道。
那个夜晚,主城军方为第十三佣兵队提供了六间条件不错的住所,褚辞却像听不见军方的安排似的,同往常一样默默跟在柴悦宁的身后,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柴悦宁的房间。
主城的夜晚,并不像外城那样会停止供电。
晚上十一点过,卫生间里传来有人洗澡的哗哗水声。
客厅里,那台白色的收音机外壳已然泛黄,柴悦宁将其打开,心不在焉地坐到沙发上发起了呆。
基地的外城已然沦陷,主城的广播却依旧播报着那些光明的未来。
距离外城自毁不足三日,基地却依旧对此只字不提,只说为了加速基地各方面的发展,基地正在从外城向主城招入实用型人才。
实用型人才么……
柴悦宁忽然觉得,基地就像是一个巨大机械,人类是凑成这个巨大机械的一个又一个微小的零件,对基地有用,便日复一日努力运转,对基地无用,则随时可以遗弃。
“现在,我们已获准进入研究中心,马上就可以采访一下戈和光博士,看看博士对此次异兽侵袭有何看法。”
“戈和光博士,听说您已经对军方带回的那批外城变异样本进行了第一轮的解剖研究,请问现在有什么成果是可以对我们透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