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悦宁不自觉看了一眼列车站内的电子表。
时间走到了21:47分。
这些数字是红色的,那么多年来一直是红色。
柴悦宁却忽然觉得它像血一样,每一分钟的变幻都是那么刺目。
枪声,又一次在这染了太多鲜血的候车厅中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一个接着一个。
那些在得到预料之中的检测结果后,绝望的,哭喊的,挣扎着想要逃离的感染者,最终一个都没能逃掉。
乘客的检测结束了,治安官们排队开始检测。
柴悦宁静静望着那不算长的队伍,发现几个小时前,曾崩溃到跪地痛哭的那位年轻治安官不见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仍在地上躺着的那头异兽,心里有股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其实知道自己受伤了。”褚辞在旁侧轻声说着。
“感染不一定会变异,但如果被检测出感染,一定会被同类杀死。”柴悦宁说着,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她想,她也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谁都想活,想活没有错。
是这个世界在杀人。
柴悦宁不再去看车站的电子表,而是摸出身上的怀表,望着表上的指针,咔哒、咔哒地消磨着每分每秒。
不远处的治安官和医护人员依次做着检测,过程中夹着一声枪响,又有新的感染者应声倒下。
前来支援的佣兵,也跟在了检测队伍的末尾。
柴悦宁忽然想起什么,心底浮起一丝不安。
她下意识抓住了褚辞的手。
褚辞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她走了过去。
通过初次检测的人在增多,检测的队伍正在缩短,柴悦宁开始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一再加速的心跳。
当她们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时,理智的弦,瞬间绷到了一个极限。
柴悦宁忽然不受控地凑至褚辞耳边,用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她说:“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带你走。”
那一刻,她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可褚辞没有回应她,若无其事走上前去,向负责检测的人伸出了胳膊。
有那么十几秒,柴悦宁险些忘了呼吸。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非是她担心的那样。
当她们再次回到角落无人的座位时,柴悦宁听见身侧的褚辞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这样的笑声,让柴悦宁忽然有些脸颊发烫。
“你笑什么……”
“你刚才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