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出站后,杜夏等在列车站口,推着忍冬的轮椅先一步离去。
住所不同的队友,也在下一刻各自分别。
柴悦宁在列车站内兜了一圈,最后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定在了去往九区的候车区域。
褚辞还跟在她的身后,但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了柴悦宁站着的地方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十指交叠于身前,不安地相互揉搓着。
柴悦宁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十分自然地递到了褚辞面前。
“喝点水吗?”她问。
褚辞迟疑了许久,最后双手接过,抱在了身前,没有喝,只是那么静静地抱在身前。
瓶盖是松开的,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冰凉的水流便顺着瓶口溢了出来。
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沉默之中,轻轻划过了那不知何时添了些许新伤的双手。
柴悦宁看见女孩的目光是无助的,就像她曾经见过的每一个被同伴抛弃在了雾区深处的人。
可偏偏,这样的目光又是那么倔强,倔强得没有一丝卑微乞怜之色。
那一瞬,周遭的气压都仿佛低了不少。
柴悦宁沉默地望着列车站里每一个候车区都有的电子表。
下一班车,在五分钟后。
她想,她应该把她送回九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住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世界上可怜人那么多,她不可能也没能力见一个收留一个。
可不知为何,离列车到站,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那么短,在这一刻却又显得那么长。
她不知这小姑娘到底怎么得罪尤兰了。
一个浮空城的人,失去了记忆,又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得罪了尤兰那种女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想到此处,柴悦宁忽然有些心软了。
“上次给你的钱,花完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快了。”褚辞小声应着。
“你去七区黑市,想找活干?”
“嗯。”
“不太顺利吧。”
“……嗯。”
柴悦宁不由轻叹了一声:“有困难,其实可以来找我的。”
褚辞双眼凝视着柴悦宁,似想说点什么,列车却已自远方驶来。
一节又一节的车厢从两人面上掠过,每个车厢都乘坐着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与她们有半分交际的人。
列车停下的那一刻,少女无措地眨了眨眼,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