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么人……”阿都沁用他蹩脚的汉语,虚弱又紧张地问道。
“放心小子,我要对你不利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救你了。”郭大友不悦地嘟囔了一句。
“阿都沁,你还认识我吗?”穗儿从郭大友身后站了出来,她身侧还站着孟旷。阿都沁见到她们,面上紧绷的神色总算缓了下来。
众锦衣卫为了救阿都沁,确实累得够呛,这一折腾,已经到了十一月十五日近午时分了。郭大友已经打发其他人到别的屋里去补眠休息去了,他自己却不知疲倦一般地继续留在阿都沁的身边看着他,孟旷和穗儿随后也来陪他了。而阿都沁的浴桶此时已经被挪到了屋子后面的灶房之中。
“李穗儿,孟十三,我当然认识你们。”阿都沁道。
“你义父和竹妍还在九连城尚未出发,他们属于第二梯队,而我们是第一梯队,任务是进入平壤,诱捕张允修。我们知道你是你义父派出来跟踪张允修的,能和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穗儿说话温言细语的,也平复了阿都沁略显焦虑的情绪。他沉了沉气,然后努力用并不熟练的汉语解释道:
“我被发现了,我不知道是我不小心,还是对方太聪明。从广宁城东的黑山岭我就一直跟着女真人和张允修,他们一直没有发现我。他们从广宁一直向东跑到了抚顺关西,我顺着追踪,本想留下记号,却不慎被一队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抚顺关巡逻军发现了,他们硬是要抓我,我摆脱了他们的抓捕,却仍旧被追拿。我自那时起就没办法再刻画记号了,否则我身后的追兵也会发现。但我那时还没有断绝张允修和女真人的踪迹,他们没有进抚顺关,而是在抚顺关外直接南下了。不过他们一定在抚顺关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不会在这里逗留了半天的时间。
我一直追踪到了鸦鹘关以南、宽甸堡以北的位置,我被偷袭了。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我知道他是女真人,我看到了他的发辫。这个人的拳脚功夫很强,我没斗过他,最终被他在腹部捅了一刀。我捂着伤口逃跑,他在后方追我。我想方设法逃到了宽甸堡躲了起来,用我的刀烫合伤口,然后从宽甸堡混出了关,但最终还是被他给追上了。彼时我已慌不择路逃到了鸭绿江边,已然无路可逃,为了摆脱他,我冒险下了水,然后顺着江水一路被冲到了朝鲜境内。我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简单辨认了南方,就往南方走。”
“因为你知道张允修要去平壤?”郭大友问。
阿都沁无力地点了点头,道:
“就在抚顺关外,我被抚顺关外的巡逻兵发现的前一夜。我埋伏在张允修和女真人休整的队伍之外,有两个队伍里两个女真人出来撒野尿,我凑到附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们说的女真语,但我听得懂。他们抱怨说一直在东奔西跑,忙了大半年也没什么收获,现在还要冒险去平壤和倭寇接触,他们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郭大友和孟旷、穗儿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郭大友又问:
“除了他们要去平壤城之外,你还探听到其他的情报吗?”
阿都沁想了想,缓缓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得那样……那两个女真人有提到舒尔哈齐一直背着一个细长的木筒,那里面应当是藏了一幅图。他们说这幅图价值连城,可以换取倭寇帮助建州剿灭海西,甚至还能与李成梁作交换,换取辽东对建州二十年不打压的发展机遇。但他们又说,这幅图并不完整,但哪怕只是不完整的图,也足以带给建州女真几百年没有的大机遇,搞不好能入主中原。我猜……也许那木筒之中是张允修解读出来的一部分万兽百卉图,这一次张允修前往平壤,是打算与倭寇做一个利益上的交换。”
这个情报算不上什么新情报,其实郭大友等人早就对此有所推测,阿都沁只是间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张允修解读出了万兽百卉图的辽东地区那一部分,并以此作为筹码,具备了与辽东霸主李氏谈判交易的能力。不过郭大友还是发现了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