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与军官交接完毕的郭大友、孟旷和邱白三人出了九龙山,回到了山脚下他们昨日下午出发前的食店附近。郭大友将负伤的岛津岁久和沈哲交给了那名军官带回平湖县衙大牢关押,剩下的大部分倭寇,都被官军抓起,押回军营,暂时作为战俘管理。
烂摊子交给官军收拾,孟旷心系穗儿,想要尽快回去见到穗儿。而黎老三因为不方便露面,因而在官军赶来之前,他就上了外面接应他的那艘小渔船,随着他老战友的儿子去了附近的渔村。孟旷和郭大友并不担心他逃了,他必然是会回来寻他们的,此番他协助孟旷抓到了沈哲,接下来万兽百卉图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郭大友心情不错,孟旷此番立了大功,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总算是可以交差了。因而虽然一身狼狈,浑身酸疼疲累,但他步伐仍旧很轻快。而孟旷更是丝毫不像是个战斗了一整晚的人,她迫不及待地往回跑,赶到食店门口时更是直接冲了进去,就往楼上去。她不知怎么的太想念穗儿了,好想立刻就见到她,甚至不顾食店老板在后面喊她的声音。
结果等她上了楼,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两间客房,穗儿不知去了哪儿,连行李都不曾留下。
她登时懵了,呆了片刻,着急忙慌地往下跑,就见柜台前,郭大友手里正拿着一封信,柜台上还放着他们本来寄存在客房中的行李。
“十三,穗儿她们走了,给咱们留了封信。”郭大友无奈道。
孟旷忙赶上前来,一把抓走了郭大友手里的信,拆开封蜡读了起来:
【吾等发现隔壁客房住客正乃张允修,有一疑似锦衣卫者假扮远游书生跟踪于他,或为给汪道明提供线索之人。现如今吾等已随其后,沿途留下红丝标志,尽快赶来。穗留。】
她把信丢给郭大友和邱白,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脑内嗡嗡直叫,血流上涌。天哪,穗儿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她竟然跟踪张允修,而且还是在已经有一个跟踪者的情况下。她毫无经验,竟然就这样把自己至于险境之中。
她抓了抓已经散乱的发顶,扭身就往外走,要去马厩牵马。郭大友却立刻喊住了她:
“孟十三,你给我回来!”
孟旷不听,郭大友一把拽住了她,冷声道:“你急也没有用,人都走了多久了?我们就算要赶时间也不必急在一时。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披头散发、衣服也破了,还那么多擦伤。你先去清理一下你自己,咱们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几乎也没吃什么,没有一个好的状态你怎么去追踪?怎么去帮穗儿?”
孟旷咬牙,她知道郭大友说得有道理,现在她这个状态,也没有办法去追踪穗儿,反倒会因为这一身狼狈而更加引人注意。她也不多废话,转身去了食店的后厨,打水烧水,然后借食店的客房浴桶沐浴干净,给自己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她的左臂撞出了一大片的淤青,不过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后背刮伤了,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刮擦损伤,但这些都不影响她的行动。她因为湿身太久,已有受寒的迹象,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总算是缓了过来。沐浴完后,她换上了全新的一套藏青锦缎的圆领武服。然后她更换了自己快要断开的面具绑带,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武装革带,还有湿透了的武器革包,清点了一下自己目前还持有的暗器。
螣刀一侧刀刃有一部分卷了,她暂时没空修复。匕首她已经从沈哲后背回收了,但这匕首卷刃太厉害,已经没办法用了,她只能塞进包裹里,寻机会去铁匠铺熔了再造。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一眼漏刻,现在的时辰是六月十七日早间的巳正一刻。穗儿大约是卯正时分离去的,那时候天还没完全亮。
她匆匆下了楼,食店老板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热乎乎的朝食,郭大友和邱白已经拾掇停当,正在吃了。她立刻过去坐下来,狼吞虎咽,囫囵把食物送进了胃里。接着三人带上干粮,迅速去马厩牵马。因为此前他们骑来的三匹马只剩下了两匹,郭大友不得不被迫和邱白骑一匹马,因为知道孟旷是女子,他们都不好意思和她同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