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际盛无奈地在原地立了一会儿,道:“二位, 我唐某人为官十载, 功名官位得来不易, 全家老小身家性命全系于此。还请二位给个面子,对王爷能客气一点。我的任务,是要把王爷安然无恙地送回京中, 少了一根毫毛,我的乌纱都不保。你们若要将王爷当成犯人来审讯,那我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唐知府说的哪里话,郭某真是听不懂了。我等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王爷, 怎会伤害王爷一分一毫?伤了王爷,我们俩也吃不了兜着走呀。”郭大友这演戏的功夫还真不浅,说话语气真诚,连一旁的孟旷都要相信了。
唐际盛却根本不会上当,他心知眼前这两个锦衣卫与王爷之间有些龃龉,他已经风闻小道消息,说是在南京时,就是王爷受到那汪道明蛊惑,误将这两个锦衣卫当做窝藏朝廷钦犯的帮凶,还一力抓捕他二人,将他二人整得很惨。锦衣卫都是些睚眦必报、绝不吃亏,若贪狼一般凶恶的主,更兼手段千变万化,哪怕不动潞王半根毫毛,也能让潞王褪一层皮。
但他现在能挡住这两个人吗?唐际盛心知自己挡不住。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审罢。
“那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在场。”
“唐知府,你还是不在场的好,有些事儿你知道了,只会对你有坏处。”郭大友的声音冷了下来。
唐际盛心中一凛,不得不再退一步,道:
“那我就在屋外守候,我给二位一刻钟的时间,是否足够?”
“够了够了,唐知府,多谢。”
“那二位请罢。”唐际盛向身后掩在厚重幕帘后的寝间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大友率先站起身掀开幕帘步入寝间,孟旷随在他身后。唐际盛随即退出了这间屋子,立在门外等候。
寝间内,一眼可见一张宽敞的拔步床,潞王只着内衬,躺靠其上,身上还盖着锦被,双眼紧闭,呼吸匀称悠长,当真是在睡觉,这反倒省去了二人弄晕潞王的步骤了。
郭大友无言地看了一眼孟旷,点了点头。二人立刻开始动手脱衣,将外面的锦衣卫服饰脱去后反穿,里面黑色的内衬直接就将衣物变成了夜行服。孟旷脱去了阿修罗面具,重新戴上一张更加凶恶的恶鬼面具,而且是遮住整张面孔的那种。这玩意儿是四爷张东威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郭大友也做了与孟旷相同的事,他们将所有可能被认出特征的武器和随身物品都藏了起来。紧接着,孟旷从腰包中取出了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径直冲到床榻边,一把抓住潞王,掖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声,并强行抵住他咽喉部,迫使他张嘴,一把就将那药丸塞进他口中,强行让他吞服了下去。
潞王突然被惊醒,随即遭遇了这样粗暴的动作,根本反应不及,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感觉到自己莫名其妙吞了什么下去。随即整个人周身一麻,浑身上下的血液倒流,冲入脑海,整个大脑顿时像是遭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眩晕无比,一股恶心欲呕吐的感觉泛起,他痛苦地弓起身来,眼前更是出现了两个恶鬼一样的人,吓得他浑身顿时抖若筛糠。
“朱翊镠,我们来寻你了。你可还记得我们?”
“我……我不记得,不记得……”他吓得浑身颤抖,因为咽喉被扼住,他声音发不出来,只能压着嗓子勉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