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绑架穗儿姑娘,如今放走咱们,恐怕也是因为不希望咱们落入潞王之手。这说明他仍然没有放弃要绑走穗儿姑娘。”吕景石道。
此话郭大友尚且未置可否,但却让孟旷和穗儿同时蹙起了眉头。若说黎老三不希望穗儿落入潞王手中,那是自然的。但这就代表着他一定是想要再抓走穗儿一次吗?恐怕未必。如果真如白玉吟所说,他一路上暗自追踪着自己一行人来到了南京城,若是只为绑架穗儿,这未免缺乏说服力。实际上他们一路来南京,他是有机会绑走穗儿的,比如他们乘船南下的过程中,在中途许多城镇都曾上岸采买,其中不乏穗儿离开孟旷和郭大友身边的时刻。若他想要绑走穗儿,那么就当及时下手,免得夜长梦多。但事实上事情并未发生,是因为绑架穗儿这件事他觉得他自己独力难支?还是说他改变了策略?毕竟他当时身边只剩下一个女性同伙竹妍。
孟旷认为,单凭他和竹妍,在自己等人完全不曾察觉他们存在的情况下,绑架穗儿其实并不费劲。竹妍有一手神乎其技的针灸功夫,刺人穴道可使人瞬间丧失抵抗力。而黎老三乃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锦衣卫,熟悉各种各样的侦查手段,更是能设计出完美的脱身路线和藏匿地点,这都不是问题。在京中绑架穗儿可比如今他们在半路上绑架穗儿要困难得多了。何况据胡福来和东子供述,黎老三还有一个同伙,就是曾经同孟旷在净乐堂交手过的那个蒙面的蒙古鞑子。此人曾经潜伏在九指王身边,如今九指王倒台被詹宇抓捕下狱,他应当回到黎老三身边了。
那么,假使黎老三是改变了策略,打算一路跟踪孟旷和穗儿等人南下,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孟旷开始顺着往下思考。
刚冒出一个念头,她就听身旁挨着她坐的穗儿出言道:
“我有一个想法,黎老三是否是想随在我们身后,以便探听到有关我所掌握的万兽百卉图之虚实?”
孟旷望向穗儿,眸中露出清浅笑意,这丫头又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她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郭大友闻言则沉吟了下来,随即眼珠微微转动,思索了片刻,道:
“我此前认为他们可能是想随着我们去接触我与十三此番的任务对象,也就是浙东一带涉嫌私贩军火与倭寇的人。但仔细一想却也不对,我与十三此番的任务是秘密任务,直接由北镇抚司指挥使发布,黎老三没理由能知道我们南下是为了什么。如今看来,穗儿姑娘所言才是关键。”
沉浸在思索中的穗儿没注意到身旁孟旷的视线,听郭大友说完,她立刻点头道:
“我曾被黎老三抓走,当时听到了黎老三与他的同伙之间的对话。此人似乎背后还有一个主子,他们一直在谋求达到某种政治目的,扭转朝中的局势。他们认为张居正留下的万兽百卉图之谜乃是改变局势之关键,这图中不是埋藏了巨额宝藏,就是隐藏有极大的朝政机密。在京中掳我失败后,他便立刻改换了策略,打算再度隐入暗中,随在咱们身后。他应当是认为我遭到了郭大哥和十三哥的控制,我们此番出京一定是意图解开万兽百卉图之谜,他们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做相比于把我掳走后严刑拷打逼问自然是要更为省力。”
白玉吟点头赞许道:“没错,穗儿妹妹言之有理。”
吕景石不禁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那黎老三跟着?”
郭大友笑了,道:“他愿意跟着便跟着。咱们这趟出来,本来的任务是查探私贩军火与倭寇的事儿,查找万兽百卉图只是附带的,而且线索都是断裂的,咱们要查万兽百卉图也无从下手。只有等完成了军火案调查后,我再写信给大哥,让大哥申请新任务,派我们去江陵找张居正第四子张简修,才有可能打听到老五张允修一鳞半爪的消息。”
听郭大友说到此处,孟旷不禁腹诽了一句:二哥早就查过张简修了,他一直被囚禁监视着不得自由,估摸着很有可能对他五弟弟张允修的下落全然无知。
“唉……可恨那方铭为了骗小穗姐出宫,编造了张允修出没于山西的幌子。眼下天大地大的,咱们实在是不知该去哪儿寻张允修了。”孟暧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