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孟旷一直在等待,心弦紧绷。直到忽然有一只手抚摸上了她的侧腰,孟旷惊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班如华醒了。
“……怎么……怎么回事?”班如华虚弱地问道,苏醒后发现自己置身于这样一个密闭狭窄且闷热令人窒息的地方,她当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加之她身上还压着一个人,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身上的人是谁。
“嘘……是我,别出声。”孟旷立时虚声道。
听到了孟旷的声音,班如华顿时噤声。回想起自己方才堕马前一刻的惊骇,不由升起后怕的悚然。她缓慢地意识到了眼下的窘境,一时间也是又急又慌。慢慢的,她又感受到自己周身都如散了架般疼,尤其是身上还带着箭伤,郭大友给她做了紧急措施,箭杆被折断了,但箭头还留在她肩膀内,伤口内侧用布条狠狠扎紧止血,如今她整个左臂膀都疼得失去了知觉。那是一种让人倒抽寒气的疼痛感,麻木带着皮肉撕裂的疼痛。她疼得忍受不住,痛苦的喘息声中已带上了哭腔。
孟旷听到了她压制不住的痛哼与闷泣声,一时间心头也不禁泛起酸涩。班如华与她不同,没有经历过军中的铁血洗礼,虽早年丧失双亲,但在养父罗洵的庇佑下,自幼成长的环境都十分温和,内心并不足够刚强到可以如她这般冷静无畏地对待眼下这种状况。这样惊险又血腥的场面,如若不是无端被卷入其中,她一辈子也是决计不会经历的。如今她遭逢此等劫难,也着实是难为她了。可眼下孟旷也没办法立刻带她脱离险境,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轻声道:
“别怕,都会过去的。”
许是对孟旷抱有无条件的信任,也许是在眼下这个逼仄艰险的环境之中孟旷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安抚真的起到了作用,班如华颤抖的心渐渐放缓。她眼角流出泪来,手紧紧攥住孟旷衣衫,不知为何此时她就仿佛被打回了幼儿时期,如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兽一般,祈求着庇佑与依傍。她心知孟旷对她无意,心知自己该绝了念头,可在眼下这样的环境中,能否允许她依靠着她,寻求她怀抱间的温暖。
而此时孟旷脑中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节,她全身心都落在外面的动静上。
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孟旷身上的伤口,疼痛刺激得孟旷不由得闷哼了一声。班如华心尖一颤,发现自己触手间全是粘稠温润的血丝,不由大急:
“你受伤了……”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没事,倒是你箭伤严重,得尽快医治。你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孟旷用细微的气音说道。
此时突然有脚步在极近的距离响起,孟旷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将班如华狠狠压入怀中,堵住她发声,这是以目前的姿态她唯一能做到的方式。班如华更是心跳与呼吸都凝滞了,此时才惊觉自己可能把敌人给引了过来。她能感受到孟旷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时刻准备着暴起突袭。她的心跳在有力地跳动着,如擂鼓一般,“咚咚”地回响在耳畔。
这几乎就是一种死亡之前的寂静与凝滞,直到外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晰的呼喊声:
“大哥!发现他们了,在南面!”
“什么?确定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距离孟旷等人藏身处极近的地方响起。
“确定!三人共骑一马,黑尾棕马,红皮马鞍,是老七的马错不了。”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