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在下就无需提醒小仙君时常记得收敛长戟上的真气光华了。”叶小舟被昀贬斥一顿也不气恼,愉快笑着纵身离去。
凌非焉目送叶小舟背影,但见叶小舟身姿轻盈,恍然间便消失无迹。心道以她这般身手,青灵峰上的巡卫弟子莫说拦她不得,就是见也难见其踪了。
四人别了叶小舟继续向前,直走到山门前才见到本门弟子戍卫。青遥弟子将明陆接过小心送往大云峰青遥台,其他人则即刻赶往天御神宫。
及至三千六百仙阶,更见许多身穿各色衣着的其他仙门弟子在绎武宫客房院落休憩。待到七千二百仙阶之上,天御神宫大殿里已为九州十二术门的掌事人备好了坐席。十二张裁雪椅分列大殿两侧,天御宗宗主明崖道尊也不再以主人身份高坐殿首,而是与其他十一人共在殿下落座。
殿内,十一门掌事之人正专注的聆听左侧二席之人轻声述说着什么,忽见道灵归来纷纷起身施礼。
凌非焉紧随道灵走进殿中,一眼便看见左侧二席之人不是别个,正是潮生宫的大祭师汤沐冉。
汤沐冉身着威严华贵的大祭师法袍,眉宇间透露着严正的平和之息。她微微抬起下颚,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凌非焉的脸庞上。
凌非焉先前听说汤沐冉亲自出海去寻稀世珍宝东海蓝螺,茫茫不知归期。没想到今天能在天御神宫看见汤沐冉,平添几分惊喜。但见此时汤沐冉手中持着一柄完好的魔螺飞鸟,杖端蓝螺在灯光之下熠熠生辉。凌非焉不由暗叹,这位大祭师真乃天选之人,不仅慧根深种修为了得,就连运气也是一等一的好。
为惜别重逢,也为汤沐冉这么快便重铸了魔螺飞鸟而欣悦,凌非焉无意避开汤沐冉的温和目光,主动向她浅浅颔首致意。
汤沐冉见了,瞬间崩不住严肃,嘴角上扬与凌非焉还以嫣然轻笑。
“孤王久仰道灵仙尊尊号,今日得见果有仙家风范!”先与道灵寒暄的,乃是左侧上首一席之人。
果然天下将乱,便是大炎之主的胞弟,钦天监监正,安亲王景鉴年也不远万里由开京亲临西岭这世外偏远之地。
道灵拱手道:“安亲王谬赞了。”
景鉴年目光一扫,又见道灵身后的凌非焉,向她招呼道:“凌非焉,咱们又见面了。”
景鉴年这一声问候,既在凌非焉预料之中,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难得他身份尊贵却还记得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或许正因为凌非焉是安王妃的救命恩人,这才让景鉴年牢记在心吧。
果然,景鉴年又道:“得知孤王此来西岭天御宗,内子执意要孤王给你和非一带些谢礼来。稍后殿上议完要事,烦劳你引孤王一起去见见非一,咱们三人叙叙旧。”
“非一她……”凌非焉心中一沉。在安王府为王妃驱除梦魇的光景仿佛就在眼前,那不正是自己第一次将性命安危全盘托与初一之时。
原来那时,便已与她缘起了么……可现在……
“怎么?”景鉴年见凌非焉面露难色,眉头一皱,惊愕道:“孤王听闻八莽山一战天御宗伤亡惨重,非一她不会是……?”
“非一无碍。”明崖当然知晓凌非焉为何面露难色,上前道:“明崖代门下小徒谢过安王及王妃的挂念。既然道灵仙尊已经归来,我等不妨先言正事。”
景鉴年闻言,也道:“正事要紧。”
凌非焉退入明崖坐席后的天御宗弟子队中,又见汤沐冉端坐在对面眉心微锁,便知方才自己的神色已经引起了汤沐冉的注意。她不想汤沐冉太过忧心,只得又向汤沐冉摇摇头示意无事。汤沐冉这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很快便又开始着意打量起凌非焉身旁的少年了。
道灵将此行魔坳所见所做一一讲述,众人听闻他们竟以四人之力孤军深入魔窟,便除去了鬼雄新选的大魔,无不啧啧称叹佩服至极。又闻千年邪石夜幽石也已毁之一旦,更是大快人心连连呼好。唯有清泉宗宗主柳暗明面露不悦,大有厌恶天御宗故意毁了罪证还博得一番喝彩的意味。
道灵讲完魔坳之行,众人进而商讨下一步计划。不料十二门掌事人的意见竟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
一边认为此时鬼雄折了新魔与四鬼煞,再难倾覆仙霄,必会匿身蛰伏,对仙尘两界暂无威胁。九州十二门只需小心戒备便可,不必再去招惹生非,徒惹杀戮,折损弟子性命。
另一边则道鬼雄逆心不死,麾下鬼军不计其数,怎么会因为一个魔族和四鬼煞的折损便偃旗息鼓不再生事。若是就此不理,任由其休养生息重聚邪气再养鬼煞,千百年甚至数十年后,其必卷土重来。到那时,且不知胜负又是如何。莫不如趁现在鬼军损兵折将,一举摧毁鬼雄的逆世之心。况且鬼雄重新壮大鬼军之计,无外乎就是荼毒天下生灵,将枉死冤魂尽数化为鬼兵,再以血气怨念滋养鬼兵怨灵。如此,恐怕折损的就不只是九州十二门弟子的性命,而是天下生灵都要遭受涂炭。
天御宗昔日便与鬼雄、夜幽石、银眼夜魔大有渊源,近些年又连遭其害,无论是为天下黎民苍生着想,还是为彻底了结各中孽缘,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潮生宫素来与天御宗交好,更是元帝仙血人间一脉,自然以荡尽邪魔为己任,即刻便与天御宗站在了同一阵线。
待天御宗和潮生宫表明立场后,钦天监安亲王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大疙瘩,他沉默的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景鉴年毕竟出身朝廷,不似那些仙门中人心无旁骛。如若九州十二门共伐鬼雄,天下必然生乱。大炎的万千子民,他兄长的江山……所以就算他今天表态站在主战派这边,回去开京景崇历也未必会与他兵将人马参战。况且,他自己也的确不主张主动向鬼雄引战。
“怎么?安亲王可是锦衣玉食习惯了,舍不得荣华富贵?”左席第四位上有人冷冷的问,言语中透露着压抑的愤懑。
“阁下……”景鉴年循声望去,但见那人身着赤色长袍,底襟上以金色线精绣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犹疑片刻,便明白了各中缘由。
凌非焉也认出此人,想来云城一别,仙火教已有了新的主事。
那人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向道灵和明崖施礼道:“我仙火教曾遭压迫残害,幸得贵宗四位上师仗义出手,救我教于危难水火中。这份情谊,黎某人与仙火教上下教众时刻铭记。此番天御宗要闯龙潭虎穴,我仙火教愿为先锋。不似某些人只嘴上说说感激,再带些俗物凡礼便算是报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