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彭新舔着嘴唇,绕着凌非焉周身转了一圈,又做闻嗅状在凌非焉肩头闭眼品味片刻,睁目道:“兄台好样貌,若是个女子,本世子真要聘逑一番了。”
闻听彭新将“女子”二字加重了语气,凌非焉也不回应,微微侧身避过彭新挡在面前的身躯,走出别院之外。
彭新回到廊下,却还忍不住回头而望,面上神色意犹未尽。
出了别院,凌非焉微以手势示意图巴尔等人随她离开,几人便将凌非焉掩在身前,隔绝了彭新审视的视线。
彭新勾起嘴角,心中已有所感。
今日并无钦天监与监学院的联课,景鉴年何故无端带着一帮子人来监学院闲逛?而且这些人偏偏这不去那不去非要聚到他的别院中来?尤其这几个所谓学子,他彭新阅人无数还看不出端倪么?别的不说就那个傻乎乎的大块头,一看就是个鲁莽武夫,毫无书生之气。剩下几人虽是舞文弄墨的主儿,但也尽是拘谨之色,并无年轻人随性洒脱的天性,八成都是钦天监里供职的文官。
至于那个身娇貌美的……
彭新正想再细看看同样回望他的凌非焉,却忽然一阵眩晕,险站不稳。
“少爷,你怎么了?”小书童搭了把手扶着,彭新这才立稳身子。再抬头看时,那一行几人已渐行远去。
“侍月,关门。”彭新面色严峻,急迈进房门,冷冷吩咐。
离了别院,凌非焉与图巴尔等人回到监学院祭酒的堂前,景鉴年在屋内听得,便告辞而出。柯良毕恭毕敬直将景鉴年送到监学院牌楼外才驻足而返。
初一此时正在巷子深酒肆里等得发闷,忽听店门开启,却是身着青衫的图巴尔走进来了。初一精神一振,起身来以期盼的目光向图巴尔身后望去,果然她欲见之人也走了进来。
初一不由一怔,凌非焉竟也穿着简练的学士青衫,还将如瀑青丝尽数绾在小冠之中,露出整张清冷隽秀的面庞。如此精明干练英姿勃发的样子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凌非焉。
凌非焉之后,安王景鉴年也亲临酒肆,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四个易了装的钦天监官员。不过初一早已默默将他们忽略了,她的视线始终充满新奇与欣喜,只投在心好之人身上。
“几位……客官……”没想到时辰刚至午后,却忽然来了许多客人,小二刚要迎上,便被图巴尔拦在一旁。
“这位爷不用你招呼,去烹些好茶来。再把那个闲杂人等给我撵出去。”图巴尔指指堂中一桌。
“这……”小二为难的看看又醉在桌边的张二狗。
图巴尔见了,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喝道:“快点!送完茶,你也一起滚蛋。”
小二见那众人簇拥着的中年男子身带祥贵之姿,眼含不怒自威之色,衣着华丽不说腰间还坠着块世间罕见价值连城的翡翠玉佩,碧绿通透中隐隐似有龙纹镌刻其上,不由得咂舌,心道这位爷可真不是普通的主儿,非王即贵,惹不起惹不起。
再看那不知来由不论仙鬼的女子立于中年男子身边,却也神色淡然。其他几人对那中年男子尚且面露畏色,举手投足间满是恭敬。但这中年男子却好像对那女子更要敬重几分,无论进门还是就坐竟频频以她为先,小二不禁又暗叹道:此女子若不是妖怪,那便只能是天仙下凡了。
况且这几个身着青衫的人与那包下二楼雅间的青衫客十分相似,是忤逆他们还是赶走刘二狗简直不需要思考,于是小二赶忙识相应道:“哎,哎,小的这就去办。”
见小二端上热茶又拽着刘二狗出了店门,景鉴年才将凌非焉与初一让在桌边坐下,并向凌非焉问道:“不知上仙在监学院探查可有收获?”
景鉴年所提也正是初一关心的问题。
“王爷所疑没错。”凌非焉淡道:“礼南王世子彭新便是囚了王妃心魂的魇魔。”
“这……”景鉴年心头一沉。回想彭新幼时,礼南郡王来京朝见天子景崇历,他还曾与彭让赞过彭新机敏聪慧。如今彭新出落成人,虽然纨绔懒散但也并无大错。怎么就……怎么就变成囚禁王妃心魂,害她长眠不醒的魇魔了呢!
凌非焉似看透景鉴年心中愤慨与惋惜,解释道:“王爷放心,我觉无看错。”
景鉴年一愣,随即回道:“上仙多虑了,本王并非质疑上仙判断。只是没想到彭新那孩子本是人中翘楚,终究竟成了害人的魔物。”
凌非焉淡道:“魔本为人,误入歧途则执念成灾。王爷不必太过同情,彭新此时早已不是昔时纯真少年,而是个走火入魔的邪魔罢了。”
“走火入魔?”景鉴年一怔,随即问道:“那他可是修了什么邪功才遁入魔道?”
“亦幻亦真,不提也罢。”凌非焉摆摆手。
道家六十四术,彭新究竟修习哪种功法而走火入魔,她尚不确定。但是会沦为淫YU大盛痴迷男欢女爱的魇魔,十之八.九是错修了那被世人误解的房中之术。不过此等言语,凌非焉不好讲出口,即便讲了也只会给景鉴年徒增烦恼,别无他益。
景鉴年听了,捋捋短须,言道:“既如此,那明日午后本王便在府中恭候二位上仙到来,王妃安危就全仰仗二位上仙了!本王在此先行谢过,待擒了魇魔王妃醒来,本王再设厚宴与王妃一齐向两位郑重致谢。”
“王爷客气了。”初一与凌非焉共同起身向景鉴年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