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深思,脑中灵光一现,打趣道:“二姐莫不是因为姐夫他成亲当日离你而去,所以才生气不愿承认姐夫的身份?可,姐夫也是迫不得已啊,那不是突厥人恶心人么。”原以为他的二姐平日看上去性子清冷,其实终究不能免俗,到底是因夫君成亲当日便离开而置气了。
任素衣知道在旁人眼中自己的话像是胡言乱语,但如今与郭婵已私定终身,即使一个称呼,她也不愿令郭婵感到委屈,何况任远林是自己的胞弟,所以她希望日后能他的支持。
任素衣叹道:“我和凌将军的亲事做不得数,所以日后你也应该注意称呼。”
任远林忍不住轻呼,左右打探之后发现无人,才低声道:“二姐你说什么呢,你们的亲事不是陛下亲自赐婚吗,怎会做不得数?”
任素衣眉头皱起,白皙的脸上现出困惑,说起来离开凌府一事还未有进展,但在她心里此事必须为之,她思虑之后,道:“总之你听我一言,日后不可再提这二字。”
任远林听得心头一惊,若刚才是疑惑,那么此时他已是确认二姐根本就不想嫁给凌齐,并且正筹谋着乱了亲事!这还是他平日循规蹈矩的二姐吗?
震惊中,任远林忽然想起幼时因为任素尧诬陷二姐抢了她珠花时的模样,其实当时的情况显而易见,分明是任素尧自己掉了非得赖到二姐身上,可偏偏是这样拙劣的谎言,娘就是信了,还因此罚了二姐。
那时二姐是怎么说的?
他仍记得,被诬陷的二姐背脊挺的直直的,小小的身躯毫不低头,即使他们的母亲根本不信任二姐。那时的二姐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母亲要罚,那女儿无话可说,只是女儿问心无愧,没有做过之事绝不承认。”
是了,表面是娇弱的花,实则内里却是坚韧如竹,自幼便是如此。
他意识到任素衣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发自内心,说一不二,可同时心中又因她这份大逆不道的心思而感到悲哀。逆天而行,岂能容易?
正当这时,有一灰色短布衫的男子跑了进来,这人一来便道:“少爷,王家刚派人来送信,说是今日他们的人去南市那边的米铺收账时没收到钱。”
任远林思绪顿时被打断,听得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会如此,每月二十是王家收账之日,管事的前日便已送信到了各个铺子让他们准备,王家的人又怎会收不到钱?”
“小的不知,只是那王家的人派的人的确是说没收到钱。”
十五对账之时,南市米铺的账本他是看过的,并没有任何问题,盈利也算不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任素衣倒是没想到任远林还经营着米铺,不过似乎铺子出了问题,她道:“四弟,既然有事你先处理,我自己逛逛。”
任远林心中担忧,知无法于是点点头,道:“那我让莲碧进来陪你,弟弟我去去就来。”
任素衣和莲碧等了约摸半个时辰,任远林才匆匆赶来。
见他面色带着冷意,任素衣担忧道:“先前之事可有大碍?”
一提这事,任远林便气得想拍桌子,他眉毛上扬,怒道:“这米铺我是从旁人手里接下来的,如今这掌柜一直在米铺做事,我寻思这人有经验,有能力便留了下来。谁知他倒好,欺我年轻做假账来诓骗我,这店铺盈利是很好,可他却一点点的贪着我的钱财,今日卷着钱跑了!”
任素衣吃了一惊,不想这掌柜心肠如此歹毒,可现下最重要的事是解决当务之急,便问:“那如何办?”
任远林苦闷的叹道:“我已经让人将钱给王家送去,好在那天杀的只卷了钱,铺子里的存粮还在。这次只能怪我识人不亲,要知道留个心眼,让人好好查查他的账,看铺子里到底有多少银钱,也不至于被骗了。”
要说任远林心头实在是恨,刚得到父亲的认可,转头便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他真的是心有不甘啊!
任素衣脑中灵光一闪,慢慢笑了,这米铺和国库不是异曲同工吗?户部的人借口拿不出粮和钱,那郭婵便也可借机启禀皇上彻查国库账务。水至清则无鱼,贪污受贿一事时有发生,不可能完全杜绝,户部的人最怕的怕就是彻查,有问题严惩,没问题也可以说有问题!
这几日来,任素衣冥思苦想,始终没想出万全之策来解决郭婵留给她的问题,她想过制衡之术,甚至想过歪门邪道,却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让户部拿出东西来,不如先知道户部到底有多少东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千古不变的道理被自己抛之脑后,到底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
任素尧神情一怔,忽然明白过来,郭婵自小学的是什么?她自小便和皇子公主一道,学的是治国之术,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又岂会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如此的用心良苦,温柔体贴。
任素衣慢慢勾起唇角,似是莲花盛开,蕊中一点红鲜艳欲滴。
莲碧对此模样已是见怪不怪,近日只要小姐笑得这般可人,那定是为着郡主,除了她不做她想。
可任远林哪里见过如此模样的任素衣,若说那日成亲之时,任素衣是一朵盛开的芍药,美则美矣,却有形却无魂。而今日,她的美丽像是昙花一现,灵气动人。
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