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梁方陪伴,那对瑾石来讲如同坐监牢的十五天过得就不那么痛苦了。
梁方是绘阵者,绘制吉祥如意阵这种阵法对他来讲轻而易举,再加上他去年已经参加过了,今年吉祥如意阵又没什么变动,所以他今年的任务就变成了绘阵让瑾石配合跳舞。
但瑾石的动作协调能力太差,教坊的乐舞嬷嬷实在是不得不放弃教他如何动作优美,毕竟他稍微有点在乎动作,那就准要摔跤。
钦天监的监副倒是对瑾石的舞姿没什么要求,他甚至觉得这孩子比以往的吉祥童子还要省心,因为他完全不用别人指点,就能十分默契地跟上梁方绘制的阵法效果点,当然,因为不是真正的绘阵时机,梁方把阵画在了铺在地上的巨大阵纸上。
而最头痛的当数不能放弃的太傅。
太傅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新年祝辞,但没想到瑾石读得磕磕绊绊,第一次读就好几个字不认识要去看梁方给他提醒,于是本来准备像以往那样甩下祝辞就走的太傅不得不在给两位皇子上完课之后,还得过来给瑾石掰开了揉碎了讲祝辞的意思,以求能让他理解着顺下来。
好在瑾石虽然基础差,但是脑袋还是好使的,在经过了十几天的努力后,他终于可以顺着梁方的阵法,熟练地把那背了十五天的《吉祥如意辞》给诵出来。
大年三十的晚上,两个已经准备好了的小孩被带去温清池沐浴更衣。
瑾石趴在池边,温热的水让他打了个哈欠。
这次温清池沐浴的机会是皇后体恤两个小孩练习辛苦,特地赐给两个小孩的。瑾石知道,皇后实际上心疼的是自家侄子,他不过是沾了梁方的光而已。
“你说,就我这样的,文王还要找我当伴读……”瑾石被热水弄得有些迷迷糊糊,“我要是当了伴读,那不就得天天挨太傅的戒尺,幸好元初帮我推了。”
水声响起,梁方游了过来,瑾石感觉自己的肩胛骨被轻轻碰了碰:“这是什么?”
瑾石闻言睁开眼睛,费劲地向自己身后看去,梁方则向旁边皇后派来的宫女示意,宫女拿来一面铜镜。
除了元初之外,瑾石还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沐浴过,他抻着脖子勉强看到那铜镜里自己的后背,在肩胛骨的地方有一小块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的模样,和周围白皙润泽的皮肤格格不入。
“这个呀……”瑾石看了眼就把眼睛挪开了,继续没什么精气神地趴在池子边,“元初说,是他带着我游历的时候,他在野外生火,我不小心绊倒摔倒在火堆边烫的。”
梁方听后有些心疼,他摸了摸:“还疼吗?”
瑾石不在乎地摆摆手:“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这茬了。”
梁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他说道:“以后就待在京城吧,野外有些危险。”
瑾石一听这个,赶紧睁开眼睛摇摇头:“不不不,那可不行,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以后可是要走遍山川,看遍天下的!”
梁方垂下眼睛:“可是我得留在京城呀。”
瑾石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到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就给你写一封信,帮你画下来我见过的山川大河!”
梁方没有回话,瑾石也没有在意,他趴在池子边上昏昏欲睡,想着他们出场得将近子时了,现在他又困又饿。
“两位小公子,”温柔的宫女姐姐在池边说道,“如果沐浴好了就上来吧,吃点东西,就该换祝祷服了。”
瑾石一听有吃的,立马精神抖擞,对着宫女姐姐一笑,露出两枚小梨涡:“谢谢姐姐。”
然后他转身去拉梁方,却见梁方的表情不是那么开心。
“怎么了?”瑾石问道。
梁方摇摇头:“没什么,有点饿了,去吃东西吧。”
瑾石便没当回事,开心地爬上岸和小伙伴去吃点心。
等到了亥时,他们被换上了白色镶金边的祝祷服,等在了离皇帝大宴群臣的年庆殿前的空地旁,这里是梁方将要绘阵的场所,上面已经搭好了绘吉祥如意阵的巨大圆坛。
梁方深呼吸了一下,就算他已经参加过一次,但真到了和这个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以己及人,他想转头安慰下瑾石,却发现自己这小伙伴正好奇地踮起脚向殿内张望,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诶,我看到元初了,”瑾石小声地对梁方说,“还有梁九曜。”
梁方有些哭笑不得,但瑾石的放松确实让他也缓解了不少。
“咦,”瑾石又好奇地拽了拽他,“还有红色头发的人?那是谁呀?”
红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