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石再次醒来已经是六天之后了。
北成正式进入凛冬时节,外面是呼啸的寒风,大雪封门,等好不容易雪停了,太阳出来晒在雪地上,温度却比下雪时还冷。
墨兰庄的西院里,瑾石喝着默容赫派的内侍递来的热汤药,趁着那药未凉,他端起来一口气闷了进去。
然后他把碗还给内侍,说了句:“谢谢。”
内侍躬身行礼后,便端着碗下去了。
瑾石是连续赶路彻夜不眠再加上受到刺激才晕倒的,连着发了三天烧,好在北成皇宫御医的医术不错,他才能在第五天醒了过来,第六天便可以下地了。
这墨兰庄不愧曾经是显赫一时的乌家主宅,屋内铺着地龙,屋外续着保温的阵法,就算偶尔出去到院子里,也只用披上衣服就行。
由于连续躺了许多天,瑾石下床的时候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不适感,他稳了稳身形,慢慢走到窗边。
天又下起了雪,瑾石从来没有在大沐见过这么大的雪,真的像鹅毛一样从天空飘落,远处的雪堆积了起来,但墨兰庄里的雪落地就化作了一滩水。
瑾石的目光落在那小径尽头的人影身上,红发的帝王撑着一把伞往这里走来,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睛不经意往这里扫了一眼,看到瑾石站在窗前微微皱了下眉头,嘴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我说,”默容赫把伞随意丢在门口,推开了门,“你这伤寒没好就又想添新病吗?”
瑾石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而是问道:“你之前说可能会有元初下落的线索,是什么?”
默容赫动作一顿,他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道:“在知道了乌楚原的事情后,你还想去找元初?那什么坑杀大沐三万大军的、用亡魂作阵的阵法,可都是他弄出来的。”
瑾石垂下眼睛:“乌楚原是乌楚原,元初是元初。没有元初,我就不会活到今天。而且,用阵法的不是他。”
“那你有没有听过绘阵即是绘心?”默容赫反问,“能创造出那样阵法的人……”
“山河大阵也是元初创造的,”瑾石反驳道,“而且,元初当年用了他的阵境把我从池水里救出来,绘阵就是绘心,人的心境在变,所以他绘出来的阵也会变。”
默容赫看着他,良久,他缓缓点了点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我不知道元初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以前做了什么事,”瑾石攥紧了手,“但是我想说,我有记忆以来,元初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元初最起码,他对我没有亏待,我受他养育之恩,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就不见了,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默容赫叹了口气,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抬了抬下巴:“那行吧,我再来给你讲一讲后来的事。”
外面的雪渐渐停了,太阳又从厚重的云层中投射出光线,屋里的地龙烧得很热,默容赫的声音就像陈年的酒一样醇厚。
“乌楚原和兰安,是命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