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将们在魔宫内进进出出,有紧要的事情便在大殿内说一声,若当真需要答复,他们便能“听到”魔尊的声音在他们的心头沉沉响起,宛如一记重锤。
那似乎比从前还要玄妙。
魔尊不在此处,却也在此处。
整个魔域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他不在任何一处,却在任何一处。
只有无为等几个亲信魔将才知道魔尊这百年间,其实从未踏出过褫。
无为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你不去戒备防守,来魔宫作甚?”
他说话的魔,正是缓缓踏足殿内的红岫。
他分明是个男魔,却穿着女装,瞧着时男时女,视线定格的时候,压根分不清楚他的模样究竟是如何,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幻。
这是因为他修炼的法门需要,无为早就习惯了,面不改色地说话。
红岫笑眯眯地说道:“防线上抓到了一个偷溜进来的小人族,也就百岁出头。”
无为慢慢挑眉,苍白扁瘦的脸上透着些许趣味。
“你是说,有人族溜了进来,而且还活着。”
红岫嗯哼了一声,信手在边上圈了一下,霎时间便幻化出了一个如同镜面的东西。透过那层薄薄的光雾,无为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这看起来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耳边红岫还在说话。
“看起来柔柔弱弱,不过倒是好生厉害,如果不是我刚好在场,倒是还真有可能被他给偷溜进来。若不是他能进来,我倒是想同他好生玩玩儿。”他的声音浅浅的,柔柔的,吞吐间带着蛊惑的意味。
红岫是魅魔。
无为蹙眉:“他身旁是不是有一只鸮?”
“不错,那鸮多次给他预警,忒得烦人。”红岫幽幽看向他,“你这个意思,便是知道这是谁了?”
无为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最好真的没对他做些什么,那个人族,怕是那会跟在无灯身旁的小丹修。”
红岫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看起来可不像是丹修。”他敛眉,像是在回忆,“他的身上有一种,同类的味道。”
同类。
赵客松被提出来的时候,原以为是要死了。
然那逮他进来的魔族只是好奇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好几圈,饶是不满地嘀咕着“到底哪里像了”一边把人给提走了。
魔物在魔域之内自然是畅通无阻。
当赵客松意识到眼前的景物越发熟悉的时候,便猛地抬起了脑袋,与此同时身上无数紫光爆起,那无形的束缚在瞬间崩断,一只本该被捆住的大鸟自天上降落,尖锐的双爪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展翅高飞。
鸮妖咕咕叫起来,有力的翅膀羽翼丰满,径直扎入了褫的上空。
那小丹修居然还留着后手。
押送他的红岫摆手止住了打算追进去的魔兵,淡淡地说道:“倘若魔尊愿意放他进来,便说明那是魔尊的意思,如若他能在里头活下来,那自然也是他的造化。”不行,那便去死。
他狐疑地自言自语:“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赵客松真的只是个丹修不成?”
…
赵客松进入褫时,方才发现此处与从前果真是截然不同。
这一百二十八年过去,褫内原有残留建筑被毁得一干二净,仿佛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此处肆虐过,毁掉了所有肉眼可见的东西。
那沉闷的古怪的窥视感似乎在踏入城池之内后,就变得更加严重了。
赵客松在这百年间吃了许多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