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北蓦地得意了起来,若是今日他真能拿了父亲想要的契书回去,父亲定会高兴的,只要父亲高兴,那父亲一定会答应他前几日的提议——以后可以不必哄着曲知晴这个没意思的女人,他可以在府纳几房妾室,日后的生活不知该多逍遥自在?
想到这儿,公仪北兴冲冲地把木盒子打开来,拿出了里面的契书,匆匆看了一遍,确认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转让契书后,他拿着契书走了过来,“岳丈大人,这可是你主动给的,可不是我们公仪家强取豪夺的!”
曲玉堂虚弱地点了点头,他叹息道:“这契书……还缺盖上我的私印……你拿过来些……让我盖上……”
公仪北高兴坏了,当下便将契书翻到了那一页,递给了曲玉堂,“快!快盖!”
曲玉堂突然握住了公仪北的腕,他沉声道:“世子啊……知晴怎么都是我的骨肉……还请念在……今日的份上……以后多怜惜她些……可好?”
“好!好!好!”公仪北连连点头,怎会不好?只要他盖上了印,就让曲知晴做一辈子的世子妃又何妨?反正他堂堂青门侯世子,多纳几个妾也是天经地义。
曲玉堂轻轻地一叹,他缓缓地摸向了怀,似是在摸私印。
公仪北已经全然没有了防备,哪知曲玉堂骤然拿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私印,而是一把贼亮的匕首。
“救命啊……”就在曲玉堂大呼的同时,他这一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公仪北。
公仪北下意识地捏住了曲玉堂的虎口,本想反夺刀,“好你个曲玉堂,你这是活腻了啊!”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曲玉堂又大呼了一声,蓦地带着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直溅,公仪北半身俱是鲜血。
“你……你……”这一霎的突变,是公仪北根本反应不过来的。
“发生了什么?!”云卿与曲知晴推门冲了进来,刚好看见公仪北一拿着契书,一拿着匕首刺入了曲玉堂的心口。
“啊!杀人了!”云卿下意识地惨呼了一声。
“你……你……爹爹!”曲知晴凄凉地一呼,便朝着曲玉堂这边扑了过来,“你怎么可以杀我爹爹?!”
“闭……闭嘴!我没有!我……我没有!”公仪北仓皇无比地猛烈摇头,他想松开那把匕首,可曲玉堂却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按着他的。
“松啊!”公仪北刚欲一脚踢开曲玉堂,哪知腿上不知被什么猛地一击,顿时一阵酸麻地坐倒在了地上。
看见了曲知澜回来,曲玉堂似有似无地对着她笑了笑,终是合上了双眼。
“公仪北!你竟然敢在我家杀人?!来人!把他给绑了!就算是告上灞陵城,我也要你一命偿一命!”曲知澜忍泪厉喝一声,可声音之极力压抑的嘶哑声还是传到了霍苏年的心底。
霍苏年虽不知今日曲家这一出到底是在唱什么?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必须把公仪北给拿下了,万万不能让他跑回青门侯府。
于是,她来不及说什么,便比其他小厮更快了一步,几下便反扭住了公仪北的双臂,一脚踩着他跪了下去。
“放开!放开!我没有杀人!没有!”公仪北在疯狂的叫嚣着,他就像是一只被惊动了的野兽,不断霍苏年的控制下扭挣。
小厮们纵使忌惮世子,可也不敢多过迟疑,便找了绳索过来,帮着霍苏年将公仪北给绑了。
毕竟,今日在场的几人都是明明白白瞧见世子杀人的,这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抹过去了,尤其,今日还来了霍家的少爷,有她在,公仪北根本不可能离开曲府。
“放……”
公仪北还想说什么,霍苏年便一记刀劈了上去,顿时让公仪北昏了过去。
曲知澜扑到了床边,她的眼泪终是再也绷不住,簌簌地滚了下来——鲜血如注,从曲玉堂的心口汩汩流下。
曲知澜颤然去探父亲的鼻息,却再也没办法在曲玉堂鼻端感受到一点气息的游动。
“为什么……”她哽咽一问,却终是不能把后面的“为什么”问下去。
这一辈子,她怪过父亲无能,怨过父亲对她落井下石,可这一刻,她才算真正的懂得父亲。
再软弱的羊,也有拼死与狼一搏的时候,而今夜,便是曲玉堂这个父亲最后、也是唯一能为两个女儿做的事了。
霍苏年先云卿一步捡起了地上染血的契书,她匆匆扫了一眼,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