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知澜云淡风轻笑了笑,道:“那又如何?”说着,他逼近了梁公子一步,“梁公子,你不是好赌么?就让老天来决定你是生是死,不是正如了你的意么?”
梁公子骇声道:“不!不成!我……我不赌!”
“你现在只有当赌注的资格,还想再上这赌桌,要看老天答应不答应了。”曲知澜瞥了一眼梁老板,“梁老板,你这儿子若是老天要收回去,你就当从未有过,趁着年轻,可以再生一个,说不定会比现在这个烂赌鬼好。”略微一顿,她无奈地摇摇头,看向了云老板,“若是梁公子不愿拿命做赌注,那这一把,我也可以不赌的。毕竟我自小便与青门侯府订了亲,在赌坊之中待久了,也会有损我的清名。”
云老板这下反应了过来,曲知澜可是青门侯世子未过门的妻子,方才他当众唐突她的那一句,实在是说得太轻浮了些,若是青门侯认真起来,只怕吉祥赌坊以后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毕竟,青门侯终究是官家!
想到这儿,云老板慌然赔笑道:“曲大小姐所言极是。”
曲知澜会心一笑,却不应声。
梁老板含着阉了你看了看曲知澜,又看了看爱子,虽然曲知澜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可终究人心是肉长的,他怎舍得爱子今日赔到了这儿?
梁公子瞥见了父亲脸上的迟疑之色,他更是慌了,若是曲知澜今日走了,那他今日便注定没了双手,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当下,他横了横心,乖乖地再次走到了赌桌前,颤声道:“赌……我……我愿意……用我的命……当赌注……”
梁老板绝望地狠狠给了梁公子一下,“你是死不悔改!死不悔改啊!”说完,便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哭得老泪纵横。
曲知澜满意地略一点头,卷起了衣袖,拿起了筛盅,一颗一颗地将三颗骰子放在了筛盅之中,悠悠道:“一把定胜负,谁大谁赢,云老板,我就先开了!”话音刚落,她将筛盅在空中晃了晃,便干脆地放在了赌桌之上,犀利地将筛盅揭开,当中骰子是四四六,大。
曲知澜这时看向了梁老板,笑道:“梁老板,今日就算你折了爱子,你我两家的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所以啊,你还是保重一些,我可不想断了财路。”
话虽是说给梁老板听,可当中深意却是说给云老板听的。
云老板挑了挑浓眉,反倒是犯起难来了。
这若是赢了,真把梁公子给咔嚓了,看梁老板这样儿,多半也是活不下去的,无疑是断了曲知澜的财路。可若是输了,这白赚的三万两银子可就要打水花儿了。
“蠢货,当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楼上的霍苏年悄悄地说了一声,她饶有深意地望向了曲知澜,瞧见她的领子已有些润色,左手此刻正紧张地捏着袖角,不觉笑意更深了些。
“还以为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啊……也是纸老虎。”霍苏年摇头轻笑,突觉有人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惜儿绝望地小声道:“对不起啊,少爷,我……我全输光了……”
霍苏年回眸看了一眼那摊子上正暗笑着的摇骰子汉子,又看向了惜儿,柔声道:“没事,没事,就当是陪我看了出戏,买了两张戏票。”
惜儿憋屈地摇头,“两张戏票才多少钱啊,方才我可是输了……输了……”她在空中比了一个大圈,“那么多的银子啊!”
霍苏年轻撩了一下她的缨发,笑道:“不怕啊,少爷我再赚回来就是了。”
惜儿红着眼眶,点点头,“我会一点一点存钱还少爷的。”
“这个嘛……”霍苏年摇了摇头,“回去再说!走啦。”霍苏年觉得今日这戏已经算是看完了,云老板是蠢了点,想必也能很快想明白,曲知澜的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今日定会见好便收,顺着曲知澜给的台阶走下来。
惜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猛点头道:“好!”
云老板犹豫了片刻,很快便想明白了此中的轻重,当下便摇了摇筛盅,恰恰开出一个三四六,只比曲知澜小一点。
他故作可惜道:“啧啧,算这小子命好,就如曲大小姐所言,这债便一笔勾销了!”说着,他便将手边的欠条当场撕了个烂。
曲知澜莞尔点头,缓缓道:“云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若是哪日想来我喝酒,只须提前知会一声,你们吃喝多少,都算在我的头上!”
云老板万万没想到曲知澜会再给他一个台阶下,这最后的补偿,确实足以让他心服口服。他抱拳对着曲知澜一拜,笑道:“好!”
曲知澜转眸看向了身侧已经软了腿的梁公子,她脸上的笑意消逝了三分,“梁公子,还不回家?还想在这儿留下点什么?”
“不敢了,不敢了!”梁公子害怕地点点头,这才想起去搀扶一旁哭得厉害的老父亲,“爹,爹,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你个败家子!以后不准再赌了!”梁老板本想再打梁公子一下,可手抬到了半高,终究还是变作了轻抚,他由着爱子搀起,重重地对着曲知澜一拜,“生意之事,我明天再上门与曲大小姐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