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常常会牵着丫丫采下大把大把开得正好茶花,指指倚着窗户那个影子,丫丫便撒欢地跑过去,喊着“妈妈妈妈”,将那捧清香四溢花束隔着窗户递到怀中。
微笑接过,俯下身去亲额头,抬眼望见那袭白衫翩翩立在花树之间,也正含笑看,俊秀眼睛里盛满了初秋最温暖那抹阳光。
不会将眼光在他身上多停驻刻,总是默默侧开头去,抱着那灿若云霞大把花似乎有些出神,眼睫静静地眨着。
他眼中神采立刻便会黯淡许多,等丫丫跑过来时候,也会更紧地将小手攥在手心里。
长宁也爱下雨,淅淅沥沥牛毛针落就是两天,灰扑扑屋檐下水银珠子滴答滴答落下来,溅在青石板上,长年累月打出了石窝子,初秋冷雨,黄昏暮色,雨声寂寥,雾霭茫茫,原本清冷切却因为小孩子嬉闹声截然改变,老屋里燃起暖黄灯光,方小桌,两张木凳,他教丫丫下西洋跳棋,小丫头老是撒赖,将那几颗玻璃珠子拨来拨去,输了也不依,还非要拖着妈妈来帮忙,于是小人儿跳到妈妈怀里坐着,那大小两个人低头看棋盘,都齐皱着眉毛咬着嘴唇冥思苦想样子,对面人哪里还有心思在棋局上,那泛着笑意眼睛眨不眨地都落在了们母女身上。
小人儿到底要鬼机灵些,指手画脚地给妈妈出主意,母女俩起联手果然颇有威力,那常胜将军也招架不住了,丢盔弃甲地输了好几回,不免唉声叹气,丫丫高兴得不得了,咯咯咯地直笑,孩子笑得开心,脸上终于也很有了些欢喜神色,他做着败军之将愁眉苦脸样子,那眼中却随时都要溢出笑来,屋外冷雨打落叶,秋寒深重,屋里却是笑声朗朗,派浓浓温情。
他愈加宠惯丫丫,有时候小丫头都有些无法无天起来,原本直懒懒不大理会他那些事,可是终于也忍不住和他商量丫丫管教问题,他倒很是虚心受教,只要是指出来都点头应承着,常常也会趁机说他些打算——什么时候让孩子去学堂念书,去哪个学堂,学些什么东西,大小远近都会说,关系到丫丫事向来格外认真,听他说着话也不像平常那样沉默,偶尔也要加几句自己想法,明明都是在正经说事情,可是总会看到他嘴角有笑,心思灵透,便也将他心思猜到了几分。
夜空晴朗时候,他还喜欢带着丫丫在院子里看星星。
秋夜天空总是格外高远辽阔,蓝色冰晶似万里悬着,透着涔涔冷意,星星多而亮,铺成了条冷光灼灼银锦缎子,他就挑些有典故星子和丫丫说着话儿,小丫头总是听得意兴盎然,寒气深起来时候,便会拿出衣服来给丫丫披着,那时总到见孩子已经在他怀中要睡不睡地打着盹儿,他手有规律地在孩子背上轻轻拍着,讲故事声音缓慢而低沉,等将孩子哄着睡过去以后他才小心站起来将抱进屋里去,两个人往往还会立在床边静静看会儿才起轻手轻脚退出去。
起走过树枝阴影时,他终于开口问,带着几分小心试探:
“雪落,还记不记得以前就说过,等们有了孩子要搬到晴天别院来住,就们家人开开心心地住着,教孩子们写字,教他们唱歌,晚上时候家人就在院子里看星星,还说长宁冷,晚上要叫孩子们多穿点衣服,就像……就像现在这样,还记得吗?”
慢了脚步,却沉默。
那些话总是忘不了,就在别院后面小竹林里,憧憬未来,欢喜甜蜜,可是真正到了这天,隔了千难万难到了这天,切却已经沧海桑田。
他轻轻握住手,已经在耳畔低语:
“雪落,从今往后,们家人就在晴天别院这样直住着好不好?”
看到他眼中再不掩饰请求期盼,知道他委屈不甘——丫丫从来只叫他霍叔叔,没有喊过声爸爸,便是再高兴时刻,他听到那句霍叔叔,也总会不自禁流露出失落;也知道他隐隐急迫和害怕——受伤以后性子愈加淡漠,除了丫丫其余任何事似乎都提不起来精神,他便总会说些丫丫事来引说话,也同时想着试探态度。
此刻久不说话,他眼神中明亮敛住了,却也不再多问,俯下头去轻轻吻。
那是他魂牵梦萦抹温暖柔软,轻轻触也教他难以自拔了,舌尖辗转流连着便要深入,却在最后刻让如梦初醒般别开了头。
他在耳畔微微急促地呼吸:
“雪落,还是因为以前那些事吗,……还恨着吗?”
缓缓摇头,不恨了,早就不恨了,在他不惜冒着危险来看丫丫时候;在他拿出那张婚书时候;在知道切都是重重误会时候,可是便是不恨了他们还能前嫌不计切如初么?
尤怕面对这个问题,便支吾声避了过去,将话题引到隐忍了许久没问那件事上头:
“不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