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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 过雨晴 2295 字 2022-08-30

钟世昌心中雪亮,清楚一切定是霍展鲲做的手脚。他知道霍展鲲会回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那样神通广大能够将这批军火偷运到他的军火库中来栽赃嫁祸!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反咬一口,说自己的弹劾纯粹是包藏祸心贼喊捉贼——他本来处心积虑进入内阁便是希望获得大总统府的支持,伐霍出师有名,日后操控易军不会落人口实,没想到这黄口小儿居然使出了这一招,如果被他驳斥回来他岂不是竹篮打水?

他匆忙往军火库赶,而绝不会想到他前脚一走,另外几辆车直接便停在了钟府门口,只拿着盖印的特别文件要求进府搜查,留守的是钟世昌素来倚重的心腹张进重,他知道李牧钟雪落等人是钟世昌特别交代过要小心关押的,更有那位司徒总长在府上,在时局这样紧张的时刻让人知道了也是把柄一件,他清楚今天的事肯定有蹊跷,因此表面虚与委蛇着,背过身早已吩咐立刻调兵。

来的一行人等了片刻仍旧被阻在门外,自然也猜到其中猫腻,言辞愈加激烈,两边都存了杀心,说上几句双方已然动手,钟府周围的全部兵力立刻集结,密集枪声已经炮竹般绽放在寒气深重的夜里!

钟府里的家眷佣人惊慌失措,尖叫声惊喊声响成一片,煮沸了这白雪覆盖的静谧之夜,而那枪声一响,养精蓄锐多时的李牧等人也立刻同时发难,里应外合,一时间乱影幢幢,敌我混杂,枪落如雨,鬼哭狼嚎,钟府里鸡飞狗跳已经乱到了极点!

混乱还在持续,而停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另一辆车子已经发动了,无声地驶入黑暗之中。车上的雪落惊魂未定,却拉住带她出来的那个人连连问他展谦在哪里,也救出来没有,这些人闯进来的时候只对她说了一句话——送她回霍家,她立刻知道这是霍展鲲的人,也不管他是不是信了那些流言误会要对她怎么样,几乎是毫不犹豫便跟着他们走了,出来没看到展谦自然又是心急如焚,那人只安慰她道:

“大少奶奶放心,我们是分头行动,大少爷肯定在别的车上,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醒了说不定就看到他了!”

她也知道现在着急无用,唯有祷告他定要平安,忧心忡忡地撑到了深夜,惊吓疲乏下的睡意已经阵阵涌了上来,车子碾过积雪的单调声音连绵不断地传到耳中,慢慢的也变作梦中的模糊声响了!

车子再停下的时候是在离顺德很远的一处偏远小镇,过得一刻又有另一辆车子从后面追上来汇合,车灯照得白雪光芒刺目,先前车上除了雪落其余的人都还没睡,这时全部下车要敬礼,霍展鲲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眼光往那车里一瞟,立刻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大家轻声交谈着情况,冷得受不住又纷纷躲到车上去了,他们还要在这里等刚才同去的另外几辆车齐集,除了警卫兵,所有的人等着等着也都趴下了,霍展鲲下车,拉开这边车的车门,脱下身上的大衣,轻轻覆在那歪头靠着玻璃的女子身上。

极静的夜,这天地似乎都空蒙虚无了,车灯熄灭了,四周却是亮的,茫茫无尽的雪色,茫茫无尽的月光。雪色冷,月色更冷,落在她微微侧着的脸上,也镀了一层清冷之色,仿如古玉一般,照得她整个人都不真实起来了,可他看得分明,那眉头微颦,也许梦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小扇子似的睫毛还在颤颤扑着,鼻子在脸上落下侧影,一直勾勒到淡淡粉色如蔷薇的唇上,她鼻息微动,那轻轻的呼吸声一起一落,似乎就是这静夜之中唯一的声响!

他从来觉得她闹腾得慌的,可是这一刻却也被这份温婉静谧魇住了,忘记了刚刚的枪林弹雨,忘记了如今的风云诡谲,手情不自禁触到那玉石般的肌肤上,想要抚平她皱着的眉心,她的呼吸落在他的手腕上,仿佛落了痒痒的小虫子,他小心抚了一次,又一次,也许是弄痒了她,她手突然抬起来握住他的手,头歪着动了一动,口中喃喃念出两个字:

“展谦……”

他的手突然僵在她手心里,定定看她,漆黑眼珠的柔软光芒褪去了,漫天清冷的雪色映进眼中!

极低的声音说出口,只有他一人听见:

“钟雪落,你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的秋风终于又回来了,高兴中!

取谁舍谁(三)

第二天的凌晨车子便到了骏都,天还是锅底一般的黑,可是一进城门便是重重的探照灯,重重的关卡,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哨兵,竟是全城戒严,他们这一行车队倒是畅通无阻,一直驶回了霍公馆。霍家的花园洋房也是灯火如昼,历经这一劫后再见这房子,雪落竟觉得无比的熟悉亲切,大概在不知不觉间,她也早已经将这里看做是她的家了!

霍家周围的警戒比往日更加严密,来回巡查的戎装哨兵,几辆车上下来的护送人员,还有霍府中迎出来的佣人,一时间也有些混乱,她抓紧身上淡淡烟味的大衣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终于在纷杂人影中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展谦,他和霍展鲲并排而入,霍展鲲正转头在和他说着什么,她一晚上都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这才扶着来接她的习妈先回了小洋楼。

放心了展谦她又开始担心钟世昌说的那些话,不禁先问一问习妈老太太和二少爷说她什么没有,习妈却是摇头不知的,她暗自思量,虽说钟世昌有心陷她于不义,可是霍展鲲定不是那么好愚弄的,否则也不会也将她一起救了回来,而展谦,无论外人怎么说展谦肯定都会帮着她的,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害怕简直多余,不由得又高兴起来,放下心来才觉得全身酸软乏力,习妈端上来的精致早点吃了两口也觉有些恶心反胃,索性就不吃了,洗去了满身的风尘躺在床上便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踏实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觉着鼻尖酥酥在痒,最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就在呼吸的吐纳间,她眼睛还没有睁开便伸手抱住了俯下身的人,头蹭在他的胸口,娇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