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夫人点头哈腰,随后识相地不再停留,离开了江尘音家。
江尘音盯着关上的门,立刻去茶几处拿手机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小陆,找人查一下邵家,把结果告诉我。”
她挂了电话才微微松了口气,薄暮雨刚才的隐忍不发顿时撞入她的脑海。
这个孩子极少动气,少得她几乎在记忆中找不出多少次,可想而知刚才她上楼的时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到底犯什么傻才会把薄暮雨留下来,她知道绝不会有肢体冲突,可她怎么能忘了语言也是可以伤人的,何况薄暮雨才不过刚刚工作几个月,那点应对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暮雨……”她放下手机转身要找薄暮雨。
“音姨。”薄暮雨就在她身后不远,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露出一点笑容来,“我没事,你别担心。”
江尘音紧走过去把薄暮雨拥在怀里,抬起下巴抵住她的侧脸,哑着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薄暮雨双臂环住江尘音的腰身,她安心地埋头到江尘音的脖颈,深深地呼吸,感受着江尘音因为担心她而加剧的心跳。
“别怕,已经没事了。”江尘音低声而温柔地耳语,一只手抱着她的头,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背,“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的。”
江尘音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更害怕的是她自己,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对方的品行不良,这是她早就了解的,她居然会仗着对方不敢对薄暮雨怎么样而把薄暮雨留在客厅。
“音姨,我真的没事。”薄暮雨抬头,平静的眼眸里是令人无比信任的笃定,“我刚才生气不是因为她那样说我。”
江尘音把她滑落到脸侧的细发别到耳后,对她此刻的镇定感到惊讶又欣慰:“那是因为什么?”
她的眼眸还是那样清澈,干净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些:“因为她污蔑你还有纵叔和小叔。”
她松开江尘音,在江尘音身边走了几步,正踩到刚才邵夫人留下的一个脚印上,而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还有,我忍她并不是因为我怕她。她有求于你,所以不管说出的话多难听都是不会跟我动手的,这里毕竟是你的地方。”
她语气很轻,但每一句话都没有带上不确定的意味,听起来好像一切都能够看得通透。
“还有呢?”江尘音不自觉地挑起唇角,总觉得这一次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面对。
薄暮雨转过身对她说:“我忍她是因为怕她出去乱传,对你产生影响,就算你能够很快地压下来,我也担心会有万一。”
“还有什么?”
江尘音很想听听薄暮雨到底能够感觉得出什么,蓝于昕说薄暮雨把她的事情查得差不多了,她想看看这个孩子究竟能从一些端倪里抽丝剥茧到什么程度。
薄暮雨走回去靠近她,舔了一下唇,迟疑地问:“音姨,我都可以说么?”
“当然。”江尘音一笑,“我们之间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
薄暮雨点头,思虑片刻后开口道:“那个邵夫人刚才进门以后说知道你回国了才过来找你,代表她除了通过你的助理联系你或者到这里来以外没有任何办法找到你,包括去找纵叔和小叔也是不能的。这大概是因为她没办法见到纵叔和小叔,也可能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协议限制她不能找别人,如果违反将会作废。”
“继续。江尘音眼神里含着一抹惊叹。
“刚才是第一点。”薄暮雨补充了一句,而后扫了一眼刚才被邵夫人碰过的家具摆设。
她缓步走到沙发边,微微沉了些声色道:“第二点,你刚才说是因为她丈夫过世,小儿子又没有工作,这才资助她生活费跟小儿子考研的费用,也就是说她的家庭状况并不乐观。你刚才给了她三十万,之前每年给的是二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二十万足够生活得很好了,而且你应该去年年底刚给过一次。”
江尘音给予她肯定:“不过几个月而已她就说手头紧,估计是拿去做什么事情了。”
薄暮雨眼神凉薄起来,点了点头看向江尘音:“最后一点,你没有任何理由去救济一个品行恶劣的人。”
她走向江尘音,同时伸手指了指地板上的脚印:“这样的人能够让你跟她有所来往,一定是因为你们很早以前就有过摩擦,而且你心里并不好受。你们的协议在几年前,那么这个摩擦一定比协议要早,至少在四年前。”
江尘音因为讶异而微启唇,心里的震惊在持续扩大。
薄暮雨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江尘音,眼底暗藏深意:“这个摩擦导致你的内心不安,这就是你会帮助她的理由。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主动做损害别人的事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过失,但你却身处其中。”
江尘音睫羽轻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眸深沉的女孩儿。
她开始相信蓝于昕所说的话,薄暮雨真的很聪明。小时候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事情所以没有明显的表现,内向的薄暮雨很少跟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和讨论。
现在的薄暮雨思维敏捷得令她惊叹,如果说这个优势伴随着一个劣势的话,那就是薄暮雨的心性不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