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扬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开口说道:“爸爸,其实——”
“扬扬。”张凛墨拍了拍张显扬的肩膀,沉声说道:“在道上混,你要记得一句话:打蛇不死随棍上。可想要斩草除根,就必须要有最妥善的计划。凭着一时意气做事显然是不行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做事之前你就要全面考虑到做这件事的后果,别人的看法,和对自身的影响。位置越高的人责任就越大,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你想灭了李家,也要确保对方没有还手之力才行。”
张显扬猛然一愣。
张凛墨继续说道:“就比如咱们和李家的事儿,因为李家最先的行动没有充分考虑到咱们张家的实力和老片区的具体情况,所以从目前看来,处于弱势被同情的是我们,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李家人之所以会请动后宅的女人过来赔礼道歉,无外乎是想表个示弱的态度。想把世人同情的目光转向他们。毕竟这世道总是对弱者更宽容一些。所以李家人觉得只要他们使了苦肉计,哪怕不能扭转李家先前动用公器谋取私利的形象,也能减少民众对他们一家人的厌恶感。倘或在这个时候我们出于义愤为难他们,很可能就变成了我们张家得理不饶人,没有容人的气量和胸襟。现在正处于老片区对外开放的紧要关头,如果明显代表老片区势力的张家被打上了气度狭窄的帽子,对我们以后的发展甚为不利。”
张显扬又是一惊,他虽然考虑到了李家人示弱服软的目的,却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放任李家做戏才是。
张凛墨看着自家三儿子的白净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不觉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李家的人喜欢使苦肉计博取同情,随他们去就是了。只是最终能不能得到这个效果,谁也不敢保证的。”
张显扬抬头看着笑得一脸宽容大度的老爸,有点儿莫名的眨了眨眼睛。
不过片刻之后,张显扬就明白自家老爸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透过张家大佬卧室的阳台往外看,能瞧见老张家的管家和几个内宅洒扫的仆人抱着几床厚重的棉被走出别墅。管家老张清了清嗓子,用嘴唇对准胸前别着的扬声器,开口说道:“我们家老爷说了,京都李家和我们张家的恩恩怨怨,固然是因为李存周先生隐瞒事实欺骗我们小姐在先,指示人窥伺我家密道在后,可这些个恩恩怨怨都是爷儿们间的事情,与弱智女流无关。所以李存周先生很不必拽着您家夫人在我家门前站岗。虽然当初我家三少爷出生时候您夫人也曾派遣杀手来老片区灭口,白站这一天赎罪也是应当的。但好歹老爷并不是软弱无能之人,也能保住我们老张家的血脉,所以前尘往事不必再提。”
说到这里,管家老张将怀里的棉被递给李家人,又道:“这扬风夹雪的天儿,都十一月了您夫人还特意穿的这么单薄,我们老爷吩咐我给您拿几床棉被驱驱寒。您要是愿意在这站着,随您的意。反正当初您隐瞒已婚的事实欺骗我家小姐为您生子,以至于我家小姐未满二十就去了。之后又碍于妻子母家的势力放任您夫人刺杀我们小少爷,虽然为成功,但这也是您欠我们老张家的血债,您别说站着,就是跪死在这儿也应当。您夫人乐意站也就站着。可是您两个儿子还是回去吧。虽然上一辈的恩怨与孩子无关,可您两个儿子带人夜探我们家密道也是事实,所以就别留他们在我家跟前儿添堵了。”
“其实我们家老爷原本的意思是希望您李家人再别搁我们老张家面前晃悠,当初要不是我们小姐莫名其妙就大了肚子回到老片区,最终还难产而亡,我们老太爷也不至于气的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甭管怎么说您害了我们张家人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老爷和我家少爷都不希望看见您在我们跟前蹦跶。可是细想想李存周先生也有自己的算计和考量,我们张家人的想法您未必放在心上。所以我们老爷只能退而求其次,您以后再干什么能别拽着您一家子吗?人多势众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一席话说得文绉绉的一点儿火星都没有,偏偏又尖酸刻薄的连外头都明白张家的不满。看着周围别墅窗前人影憧憧的样子,李存周知道自己想使苦肉计博取大家同情的目的基本不可能实现了。当即一脸勉强的笑道:“是我的错,只想着自己犯错自己认罚,却忘了体谅张家人的心情。既然张大佬不希望看见我们,那我们就先行离去。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还请张大佬吩咐。李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管家老张会意的勾了勾嘴角,知道李存周这是离走了还想甩两句敞亮的话。只可惜他老张可不是那种任人利用的人。关闭胸前别着的微型扬声器,管家老张颔首笑道:“承您的意,这话我会原封不动说给我们老爷听的。”
自己的话没能通过扬声器传出去,又瞧见管家老张严谨的举动,李存周略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开口笑道:“既如此,有劳张管家传话了。”
张显扬站在阳台上看着李家众人再次铩羽而归,笑的眼睛都眯上绿。“还是老爸出手厉害,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
张凛墨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着瞧吧,李家哪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左右我也闲着无事,陪他们玩玩吧。”
张显扬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爸爸,我可以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