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蜷在墙边,疼到发不出声音。

屋外少年的声音没有再靠近,只是在白溪的院子外面止住,“白师兄是不是又出去历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去,声音越来越远。

白溪等到少年离开后才缓缓起身,目光扫过这间屋子。

屋内只有几样刚好能够支撑日常生活的家具,但原主其实生活并不穷苦,相反,因为模样精致修行刻苦,原主一直都是前辈们寄以厚望的继承人,师伯师叔们给他配置的都是最上乘的物件,但原主不喜奢华,那些奢侈品注定只能在储物袋里落灰了。

让白溪好奇的是虽然师叔师伯对原主很好,但原主和他们一点不亲热,能不见面就绝对不见面,而在原主死后这些师伯师叔也并没有对当初炼药之人采取任何行动。

无定宗的一切在白溪的眼中都还是一团迷雾,只不过现在,也只有师伯能够暂时庇护他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明明有自己的屋子却不得不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白溪的心情便一点提不起来。

脚上的钝痛还没完全消失,一股热流从丹田处升起,白溪咬了咬牙,没有再管脚上的伤。

现在正是走火入魔前最后的时间,哪怕白溪已经停下了修炼,但是体内的灵气却仍然朝着紊乱的方向稳步前进,身体的不适在一次次提醒白溪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溪迅速找出了佩剑摇摇晃晃地站了上去,准备去主峰找掌门师伯。然而他好不容易飞到了半空,御剑的动作却不自觉停了下来。

小说里只提到了掌门住在南边的主峰,可是……哪里是南面?

屋外飘起了小雪,远处的雪山和天色融为一片茫茫的白色,一如白溪此刻迷茫的心情。

所以作者写文的时候为什么要用东南西北?是上下左右它不香吗!

立于半空中的少年眼中写着困惑,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幼兽,单薄的身体被无助充斥。

雪越下越大,晶莹的白色沾上了少年的乌发,落在他的棉袄上,留下一道浸湿的痕迹。

白溪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可体表的寒冷并不能缓解体内的炙热,反而是让他整个人仿佛同时处于极地和熔岩一般,体验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而伴随着炙热感一起的是愈发紊乱的灵力,白溪甚至已经很难做到继续平稳地御剑了。

如果现在变成原型,他恐怕也难逃原主的命运。

白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压制住乱窜的灵力。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撕裂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同时在把伤口强行缝合。

他抬头望向不远处最高的一座雪峰,那是宗门最高的地方,大概就是掌门师伯的住所了吧,白溪没办法做太多的思考,趁着灵力稳住的瞬间忙不迭地御剑朝着目标飞去。

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凝结成了茫茫的白色,逐渐模糊了视线,白溪的脸色越发苍白,整个人在空中摇摇欲坠。

唇角被尖牙刺破,尖锐的疼痛能让大脑暂时清明,而殷红的鲜血为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气色。

白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在一千米跑道上,每跑一步都要计算一下自己距离终点的距离,心里不断安慰自己痛苦四分钟之后就能获得解放了。

头顶冒出一阵激烈的灼烧感,就仿佛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要冲破束缚。

白溪动作一个不稳险些从剑上摔了下去,他勉强稳住了身体,狼狈地蹲下身放低重心,心里不知道把原作者来来回回骂了多少遍。

雪花落在脸上化为水珠落下,白溪抬手擦了一把脸,却在自己的脑侧摸了个空。

等等,我耳朵呢???

呼啸的寒风提醒着他自己还没有失聪的事实,白溪惊恐地碰了碰了两侧,却只摸到了垂下的长发。

然而白溪并没有来得及细想耳朵,紧接着眼前一黑,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半空开始自由落体。

从剑上掉下去的那一刻,白溪无比后悔自己御剑出门的这个决定。

体内的灵气全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提不起来,白溪绝望地想,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刚穿书就御剑摔死的穿书者吧。

失重感让他不自觉地蜷住了身子,闭上眼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等待着坠落瞬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