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离去之前,俞鹤将人从昔日当仓库那间屋子拧了出来, 拜托捕房的兄弟回去时, 顺手把苏世明带回家去。知道有客人远道而来会留宿,房间在婚宴之前已经收拾过了。
苏世明被拧出来时, 嘴里伊伊呜呜地叫着。俞鹤忙道:“赶紧提走,今儿捕头大婚, 别坏了兴致。”
想到苏世明毕竟是苏文的伯父, 他又低头对苏世明道:“念在你跟我们嫂子伯侄一场的份上, 你若是安安静静的回去, 我可以帮你把嘴里的毛巾取下来。”
苏世明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俞鹤得了苏世明的保证, 取下苏世明口中的毛巾。苏世明刚得了自由,随即大喊:“我是来参加我侄儿婚礼的!我侄婿是捕头,你们敢这样对我!”
当初楚霄云被抓入狱案的始末大家都很清楚, 这人把自家侄儿都逼到跳井的份上了, 怎么还好意思来参加婚礼!俞鹤当场把毛巾重新塞回苏世明嘴里, 冷脸道:“你若回去后再来捣乱,明日咱们县衙大牢见。别跟我扯有的没的, 自从那纸婚约变现,衙门文书上,我们嫂子跟你可再没半文钱关系。”
这话好像有点震慑力, 苏世明没那么闹腾了。俞鹤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捕快们将人带走。
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这户矗立在田野之中的农家小院,主人的卧房却是红烛暖帐,摇曳生光。送走宾客,颜捕头和俞鹤站在院中相视一笑。
“时间不早了,歇着吧。”
大婚之后,第二日宾客散尽。随后几日,楚霄云与苏文一直腻歪在家。到了第三日,按照习俗,苏文应当回门娘家。然而苏文父母双亡,那个伯父也早没了来往的必要,没有回的地方,楚霄云想了想:“文文,带我去见见岳父岳母吧!”
苏文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楚霄云是要去给他的父母上坟。明白过来的苏文眼角含泪,动容地连连点头。
两人去村里的市集上买了香烛、纸钱、祭祀果品,买的时候苏文低着头害羞地:“你也带我去拜拜爹娘。”
这回轮到楚霄云愣了,须臾才想起来苏文说的是原身死了的爹娘。想到这出,楚霄云感叹之余颇为感激。当初若不是原身爹娘在世时定下这门婚约,他怎么会遇到他的小夫郎。
楚霄云点点头,祭品买了两份。
先后祭拜了两边的老人,两人都有一种得到长辈祝福的感觉。在苏文父母的坟前,楚霄云将苏文紧紧拥入怀中,誓言道:“此生定彼此相扶,与子偕老,必不负卿。”
苏文与他对视,满含热泪。
楚霄云抬头望了望天:“文文,天色尚早。今儿也是端午祭,我带你去看划龙舟吧。”
苏文抹去眼角的泪花,高兴地点点头。
红河穿越县城河段,每年端午祭县城的大户人家都会轮流组织划龙舟比赛。县城各处百姓很多都会前往观看,颇为壮观。两人到的时候比较晚了,龙舟赛已经接近尾声,正是龙舟返航的时候,却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胜负在此一举,龙舟前后的敲锣鼓和划龙舟的汉子们都拼尽了全力在冲刺终点,两岸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呐喊助威。
苏文看得高兴,也激动地跟着呐喊助威,跟楚霄云讨论哪条龙舟能夺得第一。
就在这万分激动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人们的呐喊。一个人的音量压制全场。
“……妹子啊,你死得好惨啊!那个畜生害你丧命,禽兽不如,无奈他家大业大,贪官与他狼狈为奸,为兄为你伸冤无门啊!”
“上天啊,你睁睁眼吧!看看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什么时候才能求得一个公道啊……”
一个凄厉的男声从人群中突然响起,吓了好多看得入迷的人一跳。苏文也被这凄厉的嚎叫声吓得扑进楚霄云的怀里。
楚霄云一边搂着苏文拍拍后背安慰着,一边孤疑地转身搜索声音来源。这是在闹哪样?
很快,他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发现是一个约莫三十上下披麻戴孝的男子边走边哭嚎叫着往码头方向走,怀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楚霄云甚为纳闷,妹子死了哥哥需要全身披麻戴孝吗?哎,好像关注点不对。
早在那哭嚎声响起时,楚霄云周围的百姓就窃窃私语起来。
“哎,那个周胜又来了。”
“从他妹子死后,每年端午祭都会来这么一场,扫大伙的兴。这是第几年了来着?”
“第三年吧,好像。我记得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