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他舒适得仿佛回到了母体羊水般温暖安全,又透着异样的熟悉感……温柔却宏大磅礴的气息扫过,像是天,像是地,又变作是万物——
颜如玉在那短暂又长久的一瞬意识到,大佬真的做到了。
以这不知山处现在的死寂为代价。
以尸山血海为代价。
不知那气息降临了多久,在抽离的瞬间,颜如玉听到了滋滋的灼烧声,但是他扶着公孙谌的手依旧稳当。他道:“大佬是故意的吗?”
眼看着这团大火人从焚烧的烈焰中出来,如何能猜不到公孙谌怕是从一开始就在设局?
黏糊滚烫的液体浸湿两人接触的衣物,公孙谌哑声道:“在大会开始时,牡华天宗便已经开启了献祭的大阵。唯独用灭世白莲贯穿其核心,才能稍稍更改。”
他没说更改什么。
颜如玉也没问。
就像他也没问为何最初献祭会是他。
公孙谌身上的伤势太多,流淌的血也太多,颜如玉捂住这处,便漏了那处,索性脱下法袍罩在公孙谌身上整个给搂住,抱了个囫囵。
“多谢你。”
公孙谌嗤笑了声,慢慢说道:“谢我什么?谢我送你一程吗?”他懒洋洋地躺着,那模样像是与那焚天吞地的动静毫无干系。
颜如玉看着公孙谌身上的伤势,正在懊恼之前龙丘灵丢他玉镯的时候没拿回来,现在手边没药,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又不是第一回 让我等死。”
公孙谌:“……”
颜如玉试图撕下衣袖给公孙谌包扎,奈何撕了半天撕不动。然后开始伸手在大佬身上乱摸,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把利刃,哪怕是小刀也好啊。
公孙谌躺在颜如玉的膝盖上,用一种很莫名的眼神看着那只乱摸的手,他还没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
颜如玉无视了大佬的冷漠视线。
那火看起来像是止不住了,如果公孙谌控制不住被反扑,那他们在瞬间就会跟那些尸体一样烧成灰烬。
横竖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颜如玉在他身上摸索半天无果,最终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屁.股底下的黑鹤铁羽,瞧着就挺锋利,准能行。
他扯开袖子在铁羽附近比划,在失之交臂两次后,颜如玉留意到他手指在颤抖。
颜如玉微怔。
公孙谌:“怕了?”
颜如玉用那只哆嗦的手自额头穿插过松散的头发,束发的竹簪早就不知遗落在何处,徒留一副颓废邋遢的样子。
只是面相好看的人,就算再怎么糟蹋,那以手梳发的瞬间,依旧有种令人动容的慵懒美丽。
他看着公孙谌,这个男人疯狂又变态,前脚屠戮了不知多少条人命,后脚又施计拖了所有人葬身此处,简直称得上坏种。
可公孙谌也应允了颜如玉一个贪婪的请求。
他该知道的,不管公孙谌多疯癫,有些本性仍旧不变。
公孙谌不会毁诺。
只要他承诺过的事情,不管是黑的白的,踏碎星河都会做到。那些人的死……颜如玉感觉仿佛有秤砣塞进他的喉咙,沉沉压在他的肚子里。
他会实现的,不管是用多么扭曲的手段。
颜如玉把颤抖的手指按在掌心:“是你迫使蓝叶舟不得不做出舍弃全部人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