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故的遭遇哪怕是在景安接受过的人里都是最凄惨的那个,老实说,刚刚听到他过去的时候,景安甚至想劝他俩放弃。
但最终,他还是沉默了。
不是因为郁詹发现不对后默默抵在他腰间的刀,而是因为时故,眼中的坚定、期待与希望。
那是景安以前的病人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时故没有注意到景安的目光,此刻正慢慢收拾着桌上的棋局,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时故白皙的侧颜,他动作一顿,歪头看向窗外。
这是时故第九次看向窗外了。
仿佛福如心至一般,景安脱口道:“公子是在担心郁公子吗?”
说完,他才意识到有些唐突,正想道歉之际,时故却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拿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这倒是奇了。
景安愣了愣,有些惊诧。
他并不太清楚时故与郁詹的关系好坏,事实上,郁詹每天似乎都非常地忙碌,除了第一次给时故治疗以外,这一个月里,景安还从未看到过郁詹的身影。
但就他过去的经验来看,严重到时故这种程度的病人,自我封闭大都很严重,对于外界之人说是冷血也不为过,居然也会有担忧这种情绪。
而且,还只是因为一场雨而产生的担忧。
不过景安并没有多想,时故有关心的人,这对于他的病情而言是个很好的事情,于是他笑了笑,道:“时公子和郁公子的关系,倒是比在下以为的好上很多。”
这话本是调侃,但时故听进去了,于是他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我们关系非常好。”
顿了顿,他强调:“就像你和范宏胤一样。”
——那日时故被困入幻境,范宏胤也被搅了进去,是景安半途将他给拉了出来。
那之后,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时故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时故觉得,他们两个有一种奇特的氛围。
说完,他抬头,看向景安,等待他的认同。
然而景安却笑了,道:“不一样的,你们是师徒情谊,而我们……”
顿了顿,景安低声道:“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扔下这句话,景安起身,去给时故沏茶。
“恋……人?”
时故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陌生,他并不能分清恋人友人和师徒的具体区别。
茶具的位置在时故身后,是而景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笑了笑,随口道:“就是……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
说着,他将茶放到时故面前,袅袅的烟雾升起,模糊了时故若有所思的眼睛。
“师徒不会吗?”
他最后问了一句,与此同时,一道极亮的惊雷炸裂般落下,带来轰隆巨响,模糊了时故的提问。
时故忽然抬起了头,直勾勾看向远处。
“今天的雷……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颇为疑惑地嘟囔了两句,景安再次坐下,想着左右雨还没停,要不要再同时故下上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