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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我现在已经成了六宫焦点,众人的目标。
集宠於一身,也就集怨於一身。
今天刘福没杀死我,可是明天呢,後天呢?
以後的每一天,我还会不会有今天的好运气?
皇帝伸手抱住我,他个头高过我,肩膀也比我宽──腿也比我长,伸开臂恰好把我整个儿包在怀里面。
我觉得不自在,微微一挣,他抱的更紧了些。
“热……”我找个理由。
他说:“热好,汗发出来病就好多了,快睡。”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是真的温柔,还是黑暗造成的错觉。
一切浮燥都被这隐隐的幽红荡涤过滤,我知道他不会松手,再说也没有用,慢慢松下身体。
他的一手被我枕著,可以感觉到他手臂的有力,却不是那种强硬。
不算不舒服。
好吧,既然你在黑暗里也要作戏,就让你作好了。
突然间莫名的一句话突然浮现在脑子里,旧时说青楼女子,一双玉臂千人枕……
不晓得皇帝这双手臂,又枕过多少玉人?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我忍著笑,掩著口,把脸埋进锦堆。
皇帝感觉到我在抖,毕竟离得太近了,手臂紧了一紧,嘴唇贴到了我的耳边:“是不是哪里痛?”
倒,他以为我是忍痛啊!
要是他知道我在想什麽,怕不一脚把我踢下床。
老兄我是在忍笑啊。
当然我绝对不敢把心中所想老实说出来的,找个稳当的借口:“没有,我在想事情,睡不著。”
“想什麽?说来朕也听听。”
我轻咳一声,还能想什麽啊:“亏空的事。”
他鼻音很重,唔了一声:“你是怎麽想的。”
我倒没觉得太不适,虽然被抱著不自在,不过也不是头一次和他同床共枕。有时候习惯是样很可怕的东西。
才不过一个星期多一些,我就习惯了床上多一个人。
“我原先是在想,那些钱都哪里去了。可是我对宫里的情形真的不了解,想不出头绪。不过後来我就从另一个方向去想,宫里这麽多主子,花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先说太後,月例是一百八十两,当然太後宫中的日常用度全是公帐上出。开赏钱买些额外东西,有时候支公帐,有时候太後自己掏腰包,收入支出勉强打平手,不过真是挺悬的。象贵妃她们一个月是一百二十两,我看她们做两件衣服打几样首饰根本不够,平时再赏人花销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但人家还游刃有余一点儿没有捉襟见肘,这真是生财有道,兴许人家的钱箱是聚宝箱,能一生十十成百的生出钱来。不过,这种箱子就算世上有,也未必人手一个。那她们花的钱,是不是都是娘家贴补的?”
说到这里我顿一下。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觉得我这麽说有诬篾诽谤之嫌。
停了下他没说话,我才继续说:“虽然是有可能,不过说出去也太不好听,皇上的妃子,还得娘家贴补生活……”其实贴补的不在少数,不过从来不会有人明说。毕竟这肯定有损皇帝体面。
皇帝没有发表不同意见,可也没有发表赞同意见,我不知道该把他的沈默当成认同还是腹诽,闭嘴大发财。
结果皇帝沈默够了才说:“怎麽不说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多,要是皇帝要抓小辫子,足够能抓一大把,我可不想早死早投胎去,谁知道下次又会投一个什麽样的怪胎?说不定是比皇宫还糟糕的地方。
“困了麽?”皇帝声音放柔了一些,手在我额头上抚了一下:“你出汗了。”
嗯,是出汗了。
就是不知道是因爲吃了感冒药发的汗,还是因爲紧张而出的冷汗。
“睡罢。”
皇帝一声令下,我立刻闭上了眼,认真去寻找瞌睡虫。
太後有私房,贵妃有娘家贴补。但是,还有许多没有私房又没有娘家贴补,却还得在这宫中过日子的女人呢。
那天翻到一个名册,上面记著宫女多少多少,各在宫院何处,哪年进宫之类的。这麽多女人,每天要用多少胭脂水粉?而且能进宫的女子,就算只充杂役,相貌应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说心里不期盼飞上枝头是不行的。宫中供的胭脂水粉质量是不怎麽样的,虽然到了我们的时代,经常有什麽化妆品打著宫廷配方的幌子招徕人,但真的宫廷配方,也不是那些没份位的女子能用得。反而因爲采买一层层盘剥,分到她们手里的根本不能用。既然要漂亮,就得自己花钱。
这个沈寂的後宫,表面平静,下面数不清的暗礁急流。
早上我比皇帝早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