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小胖子已经累得不行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还能这么快睡着,但能睡着就好,漫漫长夜着实难熬。
毓秀之前昏睡了那么久,现在倒没什么睡意,虽然他四肢酸麻且浑身发冷,但还好都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时间缓慢流逝,夜色逐渐加深。
到了后半夜,洞外忽然狂风大作,时不时有雪花被猛烈的夜风吹进来——外面果然下雪了。
风声越来越大。
起初只像一个人在洞口对着他们哭嚎,这下简直像是一群人在洞口对着他们哭嚎。
像极了哭嚎声的风声吵醒了小胖子。
小胖子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口齿不清地问:“毓秀,天亮了吗?”
“还没有。”毓秀动了动麻木的肩膀,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他对小胖子说,“应该还有三四个小时就天亮了,你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小胖子摇了摇头,抱起双膝,看向毓秀,“你还没睡呢,你睡吧,我来守夜。”
“我不困。”
小胖子多瞅了毓秀几眼,看毓秀真的是没有一点睡意的样子,索性道:“那我们一起守夜吧。”
正好他一个人守夜心里毛毛的。
“好啊。”毓秀说。
小胖子还是个小话痨,毓秀提问,他就回答,毓秀不提问,他就自顾自地说起其他话题来。
没过多久,毓秀便把这个世界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世界居然是现代世界,有手机有电脑有网络的现代世界,然而他们生活的村子在西南地区的深山里,下了火车后要乘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到达镇上再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村里。
虽然村里有好几户家庭装了网和电脑,但村里剩下的大多数人也算得上与世隔绝了。
小胖子名叫费小宏,住在毓秀家隔壁,和毓秀一样是个留守儿童,他爷爷在前年摔了一跤后病逝了,家里只剩一个爱唠叨的奶奶,父母只在过年时回来住上几天。
相较而言,同为留守儿童的毓秀就惨得多了。
在外打工的父母早些年出了车祸,拿到的赔偿金少得可怜,光是同乡们安葬他们的尸体就花费了大半,剩余的钱全部交给当时还在世的爷爷。
爷爷拿着钱把残破的房子修修补补,靠着村里的补助和一块小菜地艰难地把毓秀拉拔到十多岁。
去年,爷爷在地里干活时受了凉,发起高烧,只在床上躺了一宿就撒手人寰,留下毓秀孤零零地继续苟活。
至于富泽洋那些人,都来自村里为数不多装了网和电脑的家庭。
俗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尽管富泽洋那些人在镇上不起眼,可在这个贫瘠的村里,他们就是少有的富裕人家了。
因此,他们特别看不上因贫穷而备受大人关怀的毓秀,他们认为毓秀靠卖惨夺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毓秀露出了然的表情。
未成年人的恶意往往比成年人来得更加直接,富泽洋那些人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显然是恨毒了他。
“没关系,不管他们怎么闹,村长都不会取消对你家的资助。”费小宏安慰他,“毓秀,我们村里很多人都是好心人,也明白你家的难处,只要村长发话,大家能帮的话都会帮你一把。”
毓秀点了点头,感激道:“真的很谢谢你们。”
费小宏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
村长每个季度都在号召村民们为毓秀众筹捐款,每次毓秀拿了钱,却不太愿意提及此事,也不愿意和他说起富泽洋那些人。
费小宏嘴巴大,在毓秀面前说了几次,接连碰壁,也就不怎么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