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撞上了!”店员大声呼喊着发出尖叫声,“那辆大货车,要、要撞到路边的跑车了!里面好像有人啊啊啊!”

陈疏野闻言立马转过头,一辆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市区的大货车,直直地冲向那辆冰川蓝的超跑,在集装箱货车的对比之下,那辆跑车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

跑车车顶没有打开,窗户也紧闭着,良好的隔音效果让睡着的游鹿毫无察觉。

陈疏野慌不择路地转身往回跑,他从玻璃看见游鹿那张好看的小脸还沉浸在睡梦中,微微抿着唇角像是在偷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但这张令人心头发软的可爱睡颜,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一阵巨响中。

货车直接撞向游鹿所在的位置,底盘超低的跑车整个被碾压在高大的货运卡车之下。

陈疏野瞬间崩溃了,他拼了命地往那边跑去,他想要喊游鹿的名字,张开的嘴巴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喉咙传递着强烈的窒息和压抑的感觉,像是有人用力掐着他的脖颈,将所有的空气都挤掉了,让他无法呼吸。

那辆货车撞到跑车之后并没有停下,甚至连减速都没有减速,跑车被它的12个巨轮挤压在中间,被带着横冲直撞地往前方驶去。

陈疏野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也根本看不清楚车底情况到底怎样,旁边很多路人都帮忙报警,陈疏野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完全凭借本能往前奔跑追赶着。

货车的背影快要消失了!

傍晚六点初的天空,明明刚刚还温暖明亮,却在众人慌乱的时候,突然间一下子黯沉了下来,黑色乌云猛然压顶,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泼洒而下,砸得每个站在路边的人都感到生疼。

心在颤抖。

陈疏野没有发现自己的脸上都是眼泪,他浑身都湿透了,冲到马路中央,张开双臂,截停一辆的士,“跟、上那、辆货车!”他的情绪近乎失控,说出的话都变得断断续续。

司机听不清楚陈疏野到底在说什么,不耐烦地呵道:“你说的什么啊!说清楚点!大男人哭什么哭,还把我的座椅都弄湿了。”

陈疏野瞳色浅淡的双眸赤红得如同要吃人一般,凶狠地盯着抱怨的司机,“跟上那辆大货车!快!马上!”

司机被喊得一激灵,赶紧加速追上。

前方的大货车平衡出现了问题,巨大车身左右摇摆着乱窜乱跑,看起来格外可怕,撵着路上惊恐万分的车辆和行人四处躲闪。

交警们也赶到了现场,警笛长响的警车紧紧追赶着跟在大货车的后边,警察探出车窗,拿着话筒不断大声喊话:“前面红色大货车停下!前方道路已封停!马上停下!”

陈疏野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时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难挨,苍白的唇瓣不停地发出催促:“再快点!再快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此时他如同一个机器人般,完全无法思考。

不肯停下的大货车在前方警方设阻的路口看见凸起的钢钉,想要加速转弯调转车头,冲撞警车离开这里,结果沉重的车身却因为过快的速度和湿滑的路面而失控,反复左右冲撞好几下后侧翻在地,砸出一大片重重的痕迹。

而底下那辆跑车,那辆游鹿为陈疏野精心挑选的冰川蓝,被卡在车轮之间,在货车侧翻时,整个跑车都被甩了出去,在冰冷的雨水中翻滚着砸落。

不成样子的昂贵超跑,倒着躺在雨水斑驳的灰暗路面上,浓烈的灰烟伴着点点星火在雨幕中升腾着往上冒着。

交警迅速拉开围挡,不让行人过去。

陈疏野觉得自己手脚发麻,湿透的身体僵硬得可怕,他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大手用力抠着车门,下车之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着游鹿的方向奔跑而去,却被交警拦在围挡之外。

“我是他哥哥!我是他哥!求求你让我过去!”

陈疏野以为他喊得很大声,其实低沉嘶哑的声音恐惧得都带着颤音,他抓着交警手臂支撑着自己不要摔倒,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黄成楼站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看着陈疏野崩溃的样子哈哈大笑,他笑得浑身肥肉都在抖动,一张脸狰狞得像个疯子。

他家楼下的大货车司机是个五十几岁的瘾|君子,黄成楼刚搬来的时候十五、六岁,撞见他在楼梯间吸|毒,平时看着是个温和怯懦的大叔,吸了毒就跟个疯子一样,还想要压着未成年的黄成楼一起吸。

黄成楼从小见多了他爸手下那帮人为了毒|资连命都不要的模样。这次为了报仇,黄成楼用金钱诱惑那个人,他知道这种人最缺钱,承诺能只要按他的要求制造一场货车事故,就能得到三百万。

吸多了毒|品的人脑袋不清醒,一开始虽然有些疑虑,毕竟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太可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拿得出三百万?

但是黄成楼说他有个有钱的死老爸叫黄大财,因为赚黑钱判了死刑,死之前给他转移了不少资产,还给男人搜了当初法院判决的案犯照片。

老男人看着黄大财与黄成楼如出一辙的模样,又仔细看了看判决里面查没的可怕金额,吓得瞠目结舌。

他相信了黄成楼。

“到时候你把刹车线一剪,一推六二五,把事故原因归咎到货车故障上,反正你那辆车那么老旧,坏了也很正常。你又有几十年的开车经验,肯定可以刮蹭着让车停下来,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