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笑闹一番,倒将季羡梧心里的那几分紧张和害怕给消灭得干干净净。
见怀里的人终于放松身体,江淮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你不是在害怕他们,对么?”
“嗯……”季羡梧闷闷答了一句,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逃避下去,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与其一直藏在心里让它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不如趁此机会跟江淮坦白,偶像这么体贴,听了一定会安 慰自己的吧?
……想要被他安慰。
季羡梧深吸了口气,恋恋不舍地从温暖的怀中退出来。
感受到对方温度的离去,江淮不得不松开手,掩了不舍的神色继续问:“在害怕什么,能跟我说说 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季羡梧双手搭在膝上,背靠长椅,仰头看着头上那一轮被乌云掩盖住半边的弯 月,“那一天,也是这种天气……”
被男人骚扰差点失身这种事情,季羡梧不是第一次经历。
18岁那年,季羡梧考上大学,母亲班子墨送他去大学报到,结果乘坐的那辆出租车司机因为疲劳驾驶 在高速上和一辆私家车相撞。
车子被高高拋起,司机当场身亡,班子墨为了保护他重伤不治而亡。
季羡梧中度脑震荡,一条腿骨折,在医院生生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因为肇事方司机已经死亡无法索要赔偿,同为受害者的私家车主人得知季羡梧还在上学,出于同情给了 一笔巨额赔偿金。
季成文趁季羡梧陷入昏迷还躺在医院时,以监护人身份出面和对方交涉,将得来的赔偿金全部私吞,拿 去赌博后一分不剩,还欠下巨额债务。
于是等季羡梧出院时,他看见的只有母亲一个小小的骨灰盒,甚至连班子墨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考上的大学也没办法去了,钱全部被季成文赌光,甚至还要偿还他欠下的债务。
所谓的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过是生来拖累你,将你拉入深渊共沉沦的怪物罢了。
这些事情发生后,季羡梧还没有恨季成文,只是对他死了心,彻底明白万事只能靠自己这个道理。
但是当季成文为了借高利贷将他卖给一个喜欢玩小男孩的老男人时,季羡梧对季成文的死心变成了赤裸 裸的恨一一想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恨。
已经记不得那晚因为挣扎受了多少伤,印象最深的,是刚好的那条腿被男人硬生生再次踩断,深入骨髓 的痛意带给季羡梧的除了绝望,还有强烈的生存意念。
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所以当那老男人身上带着恶心的气味狞笑着接近他时,季羡梧将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拿出狠狠扎向他的 眼眶!
温热的鲜血像破碎的花一样逬溅,男人捂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在地上疯狂尖叫翻滚,季羡梧颤抖着手抢了 他的手机,拨出了自己唯一一个朋友的电话。
报完地址后,季羡梧拖着断腿一步步爬下楼,在身后流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庆幸的是老男人为了乐趣晚上不会在身边留人,季羡梧得以安全地见到来接自己的朋友,然后支撑不住 昏了过去。
那晚的经历给季羡梧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因为这件事他无法上学,无法靠近人多的地方,只能
暂住在朋友家,靠打临时工养活自己,还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一直这样过了两年,季羡梧慢慢好转,得了机会去参加男团选秀,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克服这个毛 病。
寂静的夜晚,偶有蝉鸣,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露出全貌,给坐在长椅上的两人温柔地披上一层月纱。 江淮静静地听着,目光越来越沉,夹杂着挥散不去的心疼。
“也许是因为这样,现在只要有那种类型的人靠近我,我就会不自觉的浑身发冷、发抖,明明很想要逃 的,却动也动不了。”季羡梧侧脸看着身旁的江淮,轻声笑,“我很没用吧?”
明明小粉丝是笑着的,可为什么江淮觉得心脏这么疼呢?
江淮抬手,轻轻拨开季羡梧额前的发丝,借着月光能看见他清澈明亮的双眸,长而翘的睫毛上沾着湿 润,仿若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