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他生在好时候,国家义务教育普及的好,否则他那对爹妈绝对不会舍得花钱送他去上学,等他长大,国家又得多一盲流。
即便莫名灌入脑袋中的信息,以及属于原身的记忆一股脑倾泄过来胀得他头疼,沈鱼依旧不敢相信,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要是别的人,那样的过去,可能巴不得穿越开始新生活,可沈鱼不想。
他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大了,努力这么多年,苦吃了,钱攒了,刚付了首付有了个自己的小窝,虽然又小又偏,可那是他幸幸苦苦奋斗出来的。
没管过他的爹妈,现在也不用他管,他爸早就不知道混哪去了,他妈卖了房子躲债跑了有十来年了。
他还有个自己的小店,巴掌大的小铺面,是他耗尽多年积蓄买下的。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份家业算不得什么,但沈鱼从一穷二白的打工仔到现在有房有铺面,别管面积多大,他自个儿已经很满足了。
穿越在他人看来或许是机遇,但对从小到大没走过什么运的沈鱼来说,他只想守着已经握在自己手中的财富,不愿意去赌一个渺茫无测的未来。
可现在由不得他自己选了。
躯体无力,沈鱼努力蹬了蹬左腿,将拉到鼻尖透着霉味的棉被踹下去一点儿,然后弯着身子去摸自己的右腿。
好的。
腿上干巴巴的没什么肉,反而更容易摸出骨头的形状,直溜,健康,不是他自己那条瘸了好多年的残腿。
八岁那年,他翻垃圾桶被野狗追,从墙上摔下去摔坏了右腿,没钱治,后来就瘸了。
长大后攒了钱去看病,骨头已经长歪了。
沈鱼泄了口气,手却依旧放在右腿上舍不得挪开,哪怕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让他病中的身体更加疲累。
行吧,也不亏。
一个瘸子换个健康的身体,还年轻了十来岁,他幸幸苦苦攒下的家底,就……就给那小孩吧。
沈鱼闭了闭眼,他生来如杂草,活得艰难,但也像杂草一样命硬,说好听点儿叫适应能力强,实际上就是没有任性的资格,遭遇的不幸多了,就学乖了。
就比如现在。
沈鱼撑起身体,坐起来时已经按照记忆中那般,弯腰勾头,却依旧差点儿一头撞上屋顶。
面无表情地四下打量了一圈,饶是住过桥洞睡过地下通道的沈鱼,也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就不是个正经屋子,整个空间不到三立方米,头上就是屋顶,坐直了会撞到头。身下没有床,木板铺上干硬的垫被就是床了。
说好听点儿叫阁楼,实际上是强行在屋子半空搭建了几块木板拼凑出一个小空间,就是原主沈余的容身之地了。
嗯,现在归沈鱼了。
“床”边有一条狭窄的约半米宽的空间,最外面同样以一块竖起的木板挡着,靠近床脚的位置留了个可以出去的门洞,挂了一块破布当门帘。
“房间”没有窗户,门洞就是唯一的光线来源,借着门帘两侧透出的光,沈鱼能大概看清楚小空间里简陋的布置陈设。
床头位置竖放着一个没盖儿的破木箱。沈鱼拉开盖在上面的破布,里面是衣服和杂物。
木箱旁边堆了几本书,再过去放着一双黑黢黢的布鞋,大拇指的地方还有个补丁。
沈鱼:“……”
沈鱼叹了口气,这条件真不如他以前住过的地下通道,地下通道可比这宽敞干净多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沈鱼将那点儿沮丧的念头抛到脑后,弯着腰小心爬到床脚。
光线微弱,角落里更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沈鱼伸手摸到床板紧贴的墙壁,然后顺着往上摸,很快,摸到一条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