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几天,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桌上留下了这套房子的协议书,和这对戒指。我想,他应该是留给你的。只是我那时候太愤怒,太生气,我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我一气之下,撕掉了协议书。这戒指……我原本想扔掉,但我又想看着他某天回来跟我认错,告诉我:妈妈,我后悔了。”
“扬扬他……他很少真的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一旦认定了,却又绝不回头。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等到他回来,反而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中,发现自己才是最该认错的那个人……没有认清现实的,从来都是我。”
厉衡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敢用手去碰那戒指盒。
就好像生怕将这份姗姗来迟的礼物碰坏了一般,只敢反复用眼睛去确认它的存在。
他的大脑反应短暂地变得迟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林乔的话。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你那时候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没有出现没有陪他……如果是过去的我来想,那答案很明显:你不过就是为了利益,唯利是图的人。他什么都没了,你自然也就不用再说那些好听话哄他。”
“但厉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突然变天真了。我好希望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是扬扬口中那个给他勇气,让他开心的人。我今天把戒指拿给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个混蛋,扬扬他……都曾经认定了你。”
林乔把话说完,好像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眼角悬而未决的眼泪没有落下来,她抿唇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厉衡抬头看向她,有些困惑:“你……”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不用紧张,我真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她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们都曾经对不起他。但我却比你可怜,因为我后悔了,我想弥补。可我唯一能做的,竟然是找另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去归还他早就不想送出去的礼物……”
林乔前不久被诊断出罹患恶性病,需要住院治疗,且很难有救治的可能。
她每天躺在病床上,不是为自己感到遗憾或难过,而是在想,如果真的药石无医,她能不能有机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声对不起。
她的大半生都在试图弥补一些遗憾,却没想到,最大的遗憾,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开了。
——
宣布退圈的记者会在星视的倾力筹备下,声势浩大。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厉衡的公开退圈之举,但还是有无数粉丝包括一直以来对厉衡恨的咬牙切齿的黑子,都在祈祷这只是一场玩笑。
现场闪光灯不断,星视的高层,以及经纪人都已经先落座。
厉衡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甫一坐下,全场就一片哗然,间或夹杂着场馆外粉丝们的哭嚎和悲喊。
厉衡照着稿子毫无感情地念完了那些霍尤要求他必须要念的台词后,有记者开始提问。
大家问他为什么退圈,问他今后的打算,问他未来有没有可能复出。
所有人都对厉衡很仁慈,没有记者在这时候故意说一些带节奏的话——因为有云愿安那边的公关团队把关,没有人敢挑衅。
也因此,厉衡可以轻松一些应对。
只是当一切快要临近尾声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个记者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举手发言道:
“厉衡先生,我想请问,您在自己最巅峰的时候就这样说退就退,究竟是不是如那些传闻所说,是因为隐婚?”
大家虽然表面上都不动声色,事实上也都想知道这个答案。毕竟,他们完全照不出其他可以用来解释厉衡突然退圈的原因。
而公司和经纪人却是万万不敢让厉衡回答的。
因为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于是霍尤抬手就要打断。
下一刻,厉衡按住了他的胳膊,抬眼对着刚才那个提问的记者,坦荡地回答道:“没有结婚。”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用冠冕堂皇的话来应付时,却又听见他说:“我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