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州站在屋内, 生怕宓葳蕤向他发难,想说话又担心被许清雅派来盯梢的人听到。
踟蹰间,徐锦州听到宓葳蕤轻笑出声。
“不论你信不信, 此事确非我之意。”徐锦州辩解道。
“空口白牙的,我为何要信你。”宓葳蕤的心思不在徐锦州那, 随后回了句, 便拿起石竹留下的木盒。
仁济堂特制的木盒, 照季节变化,盒盖上刻有梅兰竹菊的纹样。
如今正值夏末, 相应的盒盖上便刻着劲竹。
宓葳蕤在木盒四周细细摸索了一遍, 然后推开盒盖,在内侧铺着的锦缎下寻到了一条缝隙, 轻轻一敲,盒子底部与上层分离,露出夹在内里的一封信。
薄薄一封信,容纳的消息却足以颠覆伽邑。
早先的布置,终于在今日如江河汇聚成海,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宓葳蕤草览一遍, 在看到朱济善被关入天牢时,视线微微一顿。
据陆英所言,朱院使已被关入天牢三日之久, 但六皇子传出的消息里却补充道, 此前虽未料到许清雅会如此心狠手辣, 他秦老将军和吴志清朱济善三位老臣却也早有准备。
有吴志清在, 暂时可保朱院使性命无虞。
是以在顺王殿下顺利归京前,按秦老将军与吴大人意思,便暂且维持现状按兵不动。
至于遗诏, 真正的那份并非大行皇帝当着六人所言,放在了太庙牌匾后,而是在中毒服食丹药清醒后,便写好交给了朱济善。
又因朱济善自知要陪在大行皇帝身旁,所以当夜便秘密转交给了六皇子。
见过这封遗诏的老臣,除了朱济善,只有先一步入宫的秦老将军和大理寺卿吴志清。
大行皇帝在吩咐李忠宣人时,便特意安排了先后。
等唐景昇和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到时,秦老将军已收好了大行皇帝交由他的传国玉玺,并在六人面前说出:遗诏与传国玉玺俱在,便是我伽邑的下任君王。
原来大行皇帝早在李忠从柳四喜屋中搜出药包时,便察觉了古怪。
许清雅也考虑到了不可能直接将下毒一事扣到德妃身上,于是便选择了将沈慧文当做踏板,让与沈慧文有着青梅竹马之谊的太监将药包放到柳四喜屋中。
那人正是柳四喜的干儿子,而柳四喜作为李慧茹买通的大太监,事发后自然会牵扯到德妃,再有柳四喜的干儿子说是受贤王指使。在严刑拷打逼问出真话之前,皇上为表公正,自然要将贤王和德妃都彻查一番,如此,她便可光明正大地串通御林军统领于林将龙袍栽赃到贤王身上。
可惜许清雅到底不是大行皇帝,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夺位之争。
中毒后,他的确怀疑过李慧茹和贤王,却隐隐觉得不妥,德妃侍疾多日,有无数次机会下毒,何必等到那日。况且下毒的药,正巧就在柳四喜屋中寻到,实在是凑巧。
当时没直接找上许清雅,只是因为他知道,喻轩已是个废人。
这其中,他唯一错估了的,便是许清雅的野心。
好在他早有后手,不仅将遗诏和传国玉玺分别交由朱济善和秦老将军,还直接让替身取代顶替了留在身边的暗卫,命人从密道出宫,直奔阳池,诏顺王立刻归京。
照暗卫的脚程来算,喻苏今日应当已经收到了归京的诏书。
京中兵力如今略显空虚,喻苏回京必定会带上些人马,秦越说不定还会随行,若是急行军,最快也要十日。
宓葳蕤轻点桌案,这么看,似乎正好就在许清雅择定的登基大典前后。
过了许久,徐锦州才发现宓葳蕤根本不欲理会他,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只见宓葳蕤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封信。
视线超旁边一移,看到带着夹层的木盒,徐锦州直觉自己又窥破了一个不该知晓的秘密。
“倒是忘了你还在屋内。”宓葳蕤突然出声。
徐锦州脑子转得很快,见宓葳蕤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拆开信件,便猜测刚刚带着他来的太监应当是宓葳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