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出城门前,他就察觉到,除了随行的侍卫,身后还有两批人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墨色染尽了两侧的山谷。
清辉高挂天际前的路最是难走,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灰蒙蒙的一片,行进的步伐稍稍放缓。
宓葳蕤的视野并未受到影响,但周遭太过静谧,马匹发出的咈哧声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鸮鸟嘶叫。
平白增添了一丝不详。
呼吸间胸口传来的憋闷让宓葳蕤下意识攥紧缰绳,紧接着,剧痛猝然来袭,搅得他五脏六腑恍若移位。
蛊毒发作了。
呵,原来早在这等着他。
毫无征兆的发作却是和之前大不相同,宓葳蕤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被蛊虫蚕食的同时还在不受控制地外泄,他试图运转妖丹锁住灵气,才发现妖丹竟有发狂的迹象。
情况不妙啊。
灵气一旦耗尽,本体必然会暴露。
宓葳蕤笑了。
笑容中带着戾气。
跟在身后身份不明的两批人马正是现成的借口。
宓葳蕤引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灵气震荡,方圆三里内鸟兽惊起,身下的马匹瞬间狂乱,尾随在后的几人不妨之下泄了气息。
银月透过灰蒙蒙的云雾洒下冷光。
领头侍卫只看到宓葳蕤衣袍上刺目的血迹,大喊道:“护驾,有人行刺!”
尾随的人被发现了行踪,想撤已来不及。
宓葳蕤见此乱象,毫不在意地伸手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对着马耳狠狠一刺,身下的马匹受痛嘶鸣,扬起的前蹄差点将他掀翻在地。宓葳蕤将身体贴紧马背,任由它横冲直撞,寻到空隙后,立马假作力有不逮驭马直直冲了出去。
他记得不远处便有一处断崖。
原本还在缠斗的夜九根本来不及思索眼前骤然来袭的变故,只是见此不再恋战,挥刀连斩两人,赶忙追上了去。
可轻功再快,也追不上发狂的马匹。
宓葳蕤还在不停的呕血。
蛊虫以心脉为食,为护住心脉,体内的灵气皆聚于一处,意识正逐渐飘远。
吐出的鲜血顺着马鬃溅落地面,沾上尘土后变成污浊。
悬崖近在眼前。
夜九只觉要遭。
他全力追赶。
终究还是眼睁睁看着宓葳蕤连人带马坠下了悬崖。
待他冲过去,只看到崖边碎石滚落,眼前的悬崖深不见底,石块掉下去,竟如消失般听不到任何声响。
主子的叮嘱犹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