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男人,在他耳边分享着小秘密:“我想追求他。”
男人握着玻璃杯的手倏然攥紧,面上仍是淡淡的微笑:“我以为你们同住酒店就已经是在一起了。”
“唔,没有那么快,不过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总得给自己创造机会嘛。”楚漫支着下颌,征求男人的意见,“你说该如何浪漫地追求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男孩呢?”
垂在身体另一侧的手缓缓捏紧,指甲扣着掌心,几欲攥出血来。
“抱歉,这方面我没什么经验,可能没办法帮助你了。”男人放下盛有柠檬水的玻璃杯,明明没有饮下酸涩的液体,可嘴巴里仍是酸苦的余韵。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他丢下这句话,近乎落荒而逃。
楚漫一只脚踩着高脚凳的脚踏,另一只腿笔直伸长了,抵着吧台。他一边喝着西瓜汁,一边欣赏男人狼狈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是不是很扎心啊,不善良如他,当然会加倍奉还那份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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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烨两只手撑住流理台表面,冰凉的水珠从他凌乱的发丝上不住往下掉落,砸在瓷制的洗手池里,蓄出一小洼积水。
如果他此刻抬起头,便能从雾蒙蒙的镜面中看见自己赤红的眼眸和苍白到不似人的面色。
那眼眸里,烧灼着的是妒火和偏执,还有无尽的痛苦和悔意——他应该再早一点坦白,应该把哥哥牢牢锁在身边。
心甘情愿地咽下那颗安眠药,尽管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他愿意接受楚漫施与他的任何惩罚,也以为自己可以放他自由离开,但是……
顾烨捂着发烫的眼皮,露出一抹苦笑,怎么可能甘愿放他离开,他还是……跟了过来。
可这次,他只想默默守护男人,在能看见他的距离里静静待着,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逼他、不现身。
可是哥哥喜欢上别人了吗?他那么干脆利落地离开,抛下他,却在转眼间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顾烨无法相信,可又悲哀地深知,无论这是不是真的,他心里的嫉妒和难过却是最真实不过的。
楚漫的一举一动乃至是微妙的情绪变化都能牵动他的心神,他为他倍受煎熬、辗转反侧,却又甘之如饴。
顾烨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他该怎么做?他可以为了哥哥学会任何东西,但情爱二字,他始终学不会、参不透。
哥哥,你觉得什么是浪漫的追求方式呢?我想,好好地追求你,我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顾烨无数次反问,却得不到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再聪明的人都无法推演出来,他掌握在那个能牵动你全部心神、为之生为之死的人身上。
细密的疼痛从心口蔓延,几乎盖住了胃部的生理性疼痛,顾烨从药瓶里倒出一把止疼药,干巴巴地吞下。
止疼药也止不住心里的疼。
徐知恩离开北城前的话在他耳畔回响——“顾烨,你真自信到以为在欺骗了一个人后,还能得到那个人全身心的爱与信任吗?”
他轻轻扯了扯唇,求而不得吗?可他偏偏要求得,哪怕为此付出余生。
哥哥,摊上我这样的人,真不算幸运。可是,我会学着,用全部来爱你啊……
他叹息着抹去镜子上的水汽,喉头上下攒动,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苍白,一口猩红的血喷出,弄污了堪堪擦净的镜面,缓缓滑下两道红痕,映着镜子里的顾烨仿佛流下了两行血泪。
顾烨捂住胃,敲门声混着撞击声响起,还有焦急的喊叫:“小烨,快给叔叔开门,你是不是又吐血了?你这孩子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咱们先去看病好不好?”
顾烨撑着流理台,摇摇晃晃站直身体,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走向门边,额头抵上冰凉的门板。
“梵叔,你教教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他絮絮呢喃着,脆弱又茫然,“他为什么,不懂我爱他,为什么,不接受呢。”
梵清手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好几次才把门把手拧开,推开门时顾烨已经靠着门板,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梵清心下大骇,一股凉意直窜头顶,他连忙蹲下|身去扶顾烨,同时打开手机拨打120。
“小烨,你听叔叔一句劝不行吗?”梵清无法理解顾烨的执拗,如果健康的身体都没了,那何来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