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池奕:……哦。

天色渐暗,傍晚便是新房内的正婚礼。忙活了一整天,池奕已经有些累了,但见贺戎川兴致颇高,仍认认真真走完每一项流程。

到了合卺礼的步骤,池奕看着侍从将一个葫芦分为两半,拎起酒壶分别倒满,说了些“合为一体,同甘共苦”之类的祝词。

池奕拿过自己的半个葫芦,闻见里面的酒味,忙按住贺戎川的手臂,“这是酒,你别喝了,不然过会儿又要发疯。”

贺戎川把他的爪子扔到一边,仰头一饮而尽,舔着唇角的酒渍,意味深长道:“发疯又如何?”

池奕仔细想想,之前他喝多了就是抱着自己讲伤心事,好像也没什么,就没管他。他看看放在架子上的水盆,问一旁的侍从:“接下来做什么?盥手礼么?”

贺戎川看出他不耐烦了,挥挥手赶走众人:“后边的都省了吧,我们急着洞房。”

侍从们窃笑着离开了,屋里瞬间就剩下二人,烛光炜煌,满屋尽是喜庆的红色。贺戎川趁着酒劲没上来,将人按在床板上温柔地吻着。池奕无奈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可急的?”

贺戎川并不回答,只是轻细绵长地吻他,含混不清地念着:“终于……真好……”

池奕鼻头有些酸,拍了拍他的背,浅浅拥着他,任由他陶醉忘我地与自己纠缠。他眼前浮现第一次见到贺戎川时他那冷漠狠厉的模样,再看看现在怀里这个黏人精,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身上之人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伏在他胸前眼神迷离,看样子是开始醉了。池奕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阿川,新婚之夜,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知道贺戎川醉后整个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想听几句酸酸的情话,然而贺戎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生硬道:“闭眼。”

池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听了他的话,然后听见他离开床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时,池奕忽地感到脸颊一凉。

睁眼,见贺戎川拿着个铜镜,镜中映出池奕脸上被画了一对猫咪胡子。

池奕:……?

“这便是想和你说的,”贺戎川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点点头,酒醉后咬字不甚清晰,“初见时你就对朕不敬……新婚之夜,朕自然要报仇……”

没等他反应过来,贺戎川便抱起他下了地,池奕一时没站稳,扶上一边的水盆架子。接着,他感到身后之人抚过他后脑,肩颈,顺着他的脊背滑下,猛然掀起他大红色的喜服。

“先前你说等一切结束,就要把朕拐跑,让朕端茶倒水伺候你……池奕,你想让朕如何伺候你?”

池奕浑身一哆嗦。

手掌抚着他脸颊半干的墨迹,贺戎川转了语气,煞有其事道:“如今你是猫,该有猫的样子,你知不知道雪雪是怎么叫的?”

“喵?”

一叫出口,池奕便感到身后一疼,刚要挣扎,却见对方一只手将喜服绕在他腰间,另一只手在他嘴唇上点了点,嗔道:“你叫得不够惹人怜。再来,叫好听了,就放过你。”

“……阿川你听我说,你先放开我,你喝多了……嘶……”

“该怎么叫?”

“……喵。”

后来池奕回想起自己的婚礼,印象最深的并非哪个仪式,而是那天他扶着脸盆架子学了一夜猫叫,本以为哄得贺戎川开心了就能放过他,没想到他越叫得好听,那人便越凶狠,最后他站都站不住,还是让人抱回榻上的。

大红色的衣衫凌乱地铺了满床,池奕虚弱道:“你要报仇,这样够不够?”

贺戎川显然已经醒了,把玩着他被汗水沾湿的碎发,“嗯,算是报了那一次的仇。不过你在朕面前做了那么多不敬的事,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每夜偿还一次,这辈子都要搭上了吧?”

这是池奕听过的最蹩脚的情话。

之后贺戎川告诉他,那天之所以当众吻他,本来就是做给所有人看的。他暗示了清平诗社的才子们,以他们二人为原型写点通俗话本流传到民间,改变一下他的暴君形象。而且,他还抱着个幼稚的想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们有多恩爱。

最初听到这个计划,池奕还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过了一阵,他带着两个前任妃嫔,到中央军军营调查新的军田制度的影响时,见营中士卒在偷偷传阅什么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