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山洞里的圣树下,池奕在他怀里昏迷过去,塞拉说找到了用阳气留住他的办法,贺戎川已经做好准备为此毁伤身体。
然而塞拉开口却是:“创造这片天地的那本书名叫《暴君的覆灭》,你的阳气并非来自权势地位,而是来自……暴戾。”
“用你全部的暴戾之气,足够留住一个方外之人。我知道将暴戾从你身上分离的办法,但是,虽然这阳气可以储存于圣树之内留住魂魄,但它毕竟属于你,倘若你再有暴戾之行,它说不定会回去找你,那么池奕就会同时消失。”
贺戎川话音颤抖:“那何为暴戾之行?如今纯国之战已了,我可以不再动兵戈……”
“那还不够,”塞拉沉声道,“从今以后,你一个人都不能再杀。”
那时听到这话,贺戎川也有过身为君王如何能不杀人的疑惑,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总之先留住人要紧,大不了放弃权位和他一起归隐山林就是了。
下巴被捏疼的池奕变老实了,乖乖认怂:“我错了嘛,那你和我说说,现在打算怎么办?”
“朕要让他们写诗,”贺戎川递来一张纸,“就是这样的诗,让清平诗社所有人一起写。”
池奕展开纸,只瞥见那首诗最后一句是“孙友真是王八蛋”,扯了扯嘴角。
“写完就散播到民间去,这样的打油诗人人看得懂,将孙友的名声毁了,再调离京城,想来丞相党也不会揪着不放。”
后来贺戎川才渐渐想明白,谁说身为君王就一定要杀人,达到目的的方式有很多,杀人简单直接,又能发泄自己的怒气,却时常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现在的他已不需要通过杀人来发泄了,就算是上次杀鸡,他都觉得有些残忍。如今他再愤怒时,只要池奕对他笑一笑,他就什么气也没有了。
二人一同往征怀宫走去,一路上池奕给他讲了御花园里的进程,又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在现代是学历史的,我还是想干老本行。但我直接进入朝堂也不太合适,就想带两个你的小老婆在京城附近转转,到民间跟进新政的施行。反正我有什么建议告诉你就是了,方便得很。”
贺戎川一直没理他,直到进了屋里关了门,顺手就把池奕按在门上。方才在外面没好意思下手,现在他自然不会放过。
“小老婆?”他缓缓靠近对方面容,“朕已废除所有妃嫔封号,改封为夫人,可在你眼里却像从前一样?”
“还有,你总是说什么现代,还是舍不得你的家对么?在纯国你最后一次昏迷前,是要回去的……”
池奕垂下眸子,他不知道怎么说,类似“你才是最重要的”之类的安慰话语已说了不知多少遍,对方却隔三差五还是要把这事拿出来怀疑一下。
打破沉默的是一声猫叫,池奕这才注意到雪雪在屋里。它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和贺戎川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突然窜上桌碰翻了一个盒子,盒里几张纸散落在地。
池奕本来没想去收拾,未料贺戎川忽然放开他,一脸慌张地去捡那几张纸。他这才生出好奇,走过去夺了下来。与此同时,他闻到那盒盖上有股鱼腥味。
贺戎川没有跟他抢,而是转身就走,干脆躲到里间去了。池奕一头雾水,翻开那张纸直接吓了一跳,这是一张没写完的……婚书?只写了贺戎川一个人的名字,另一个则空着。
再看下一张,写了一堆天干地支……不对,这是,生辰八字?
池奕无奈地望向门口,这人偷偷搞这些就算了,躲什么啊?
他出到外间,见贺戎川正躺在椅子上假装睡觉,便来他身前,突然低头亲了一口。贺戎川顿时装不下去了,睁眼见到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
池奕心中好笑,一本正经道:“你要娶我?你不会以为,我真想给你做皇后吧?”
贺戎川眼中的慌乱愈发乱了。
“……皇后岂不是要整天呆在宫里?那可不行,我不想失去自由。”
贺戎川别过头,轻轻握着他的手,“立后的诏书不长这样,这是婚书。”
池奕琢磨了一下他这话,只是婚书不是诏书?所以是自己悄悄结婚,不昭告天下的那种?
——这样也挺好。至少,少了许多麻烦事。
“你之前说生辰是六月十六日,哪一年?什么时辰?”贺戎川拿出另一张纸,上面只填了他自己的八字。
“唔,1996年……算了,我也不记得了,你随便编一个吧,反正算出来完全相合就好了。”
贺戎川一脸严肃,“不可胡编。帝王成婚要昭告天下,我们的事整个谷国都会知晓。”
池奕:……?